葬雪镇,位于北地边陲,常年冰封,天寒地冻,宛如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大雪覆盖群山的时候,这个寂静的小镇就仿佛陷入了时光静止,人与人之间的声音都像被厚雪掩埋,只剩下风穿过木屋缝隙时呜咽的呼啸。
而在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葬雪镇经历了一场不同寻常的风雨。
据镇上老一辈人说,那夜月全无光,天如墨泼,暴雨中夹杂着奇异的雷鸣。
乌鸦不知从何处飞来,黑压压地盘旋在镇上空,仿佛为谁而哀鸣。
镇东陈家的一间瓦屋内,一位年轻女子正在产床上撕心裂肺地挣扎着。
那女子名唤陈芷兰,本是陈家嫡系,温婉聪慧,却因怀上一个“无名之子”被族中赶出,只能隐居在村头老屋。
身边除了一个小丫鬟,别无旁人。
生产之痛原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可这一次,仿佛真的有鬼在门外等着带走她的命。
屋外风怒雨狂,窗纸呼啦啦地颤抖,小丫鬟吓得双腿发软,却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陈芷兰脸色惨白,唇角渗血,每次腹中翻滚之时,她就仿佛能听见血液中有一个声音在低语:“命骨归来,血必祭命。”
她咬紧牙关,颤声道:“不论……是谁……我都要生下他。”
午夜时分,婴儿终于呱呱坠地。
然而,哭声刚落,天地仿佛都被定住了。
暴雨忽停,西野寂静无声。
就在那一瞬间,屋中所有人都看到了——婴儿的眉心,赫然有一道血红色的胎记,如同一枚逆鳞,嵌入骨中,微微泛光。
小丫鬟当场跪倒在地,吓得连连叩头:“小姐,他……他不是凡人呐!”
陈芷兰看着婴儿,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泪光与执念。
“雨夜降生……那就叫他‘雨生’吧。”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息,缓缓闭上眼睛。
乌鸦群哀鸣着飞走,仿佛带走了她的魂。
三天之后,葬雪镇迎来了一个神秘的访客。
那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背着一口青铜小棺,双目浑浊却隐藏锋芒。
他站在陈家门口很久,最终抱走了婴儿,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镇上的人说,那老人是山里的“鬼道人”,活了百岁,看过星斗,懂阴阳,是专门为命骨之子而来。
而陈雨生从此在山中长大。
十六年后。
陈雨生站在悬崖之上,山风猎猎,他的衣襟在空中翻飞如刀。
他望着脚下葬雪镇,目光中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寂寞与距离。
“师父,你真的就走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风撕碎。
三日前,抚养他长大的鬼道人于夜中羽化,临终只留下两句话:“命骨己醒,去找镇南古井。”
还有一块黑色骨玉,形如獠牙,其上刻有一个模糊的“陈”字。
雨生从不知自己是“命骨之子”,更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
但师父从小灌输给他的一句话,如今像刀子一样刻在他心头:“你若不逆命,命必逆你。”
从山中下来的第一晚,他梦见了火。
梦里是无边无际的火海,一个个穿着古老战甲的人影在烈焰中挣扎、厮杀、哭喊。
他站在最中央,身体似被束缚,却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在呼喊一个名字:“陈雨生!”
他在火中惊醒,手中骨玉竟炽热滚烫,隐隐跳动,如同心脏。
第二日夜,他便启程下山,回到了从未真正踏足的葬雪镇。
镇子依旧寒冷死寂,仿佛时间在这片雪地中凝固。
可他刚一踏入镇口,便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寒意——不是雪的冷,而是杀意的冷。
他蹲下身,在地面浅雪中摸到一只羽毛。
乌鸦羽,尚温。
他抬头望去,雪檐之上,站着三道身影,皆着白袍、蒙面,胸口绣有黑色骨印,手持银叉,脚步无声,如同亡灵。
为首之人冷冷开口:“命骨者,陈雨生……就地抹杀。”
话音落下,三人骤然跃下。
风雪之间,杀机骤现。
陈雨生眸中一凛,骨玉在他胸口忽然跳动,一道赤光透体而出!
“轰——!”
雪地炸开,三丈白雪被震飞成冰雾。
他的双瞳竟泛起淡金色的纹路,身影如猎豹般窜起,硬接住了三人中的一记银叉!
铿!
火星西溅,他后退三步,喉咙涌血,但他没有倒。
“你们到底是谁!”
“骨刃殿,斩命骨者。”
白袍人声音冰冷,“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陈雨生冷笑,拭去唇角血迹:“很遗憾,我偏偏还活着。”
他伸手一握,骨玉在掌中化作一道漆黑光刃,锋利如刀,竟从手臂中延伸出脉络,与血肉相连!
这是“命骨”的初醒形态——血骨刃。
三名白袍人愣了一瞬:“他己经觉醒……杀!”
激战一触即发。
而此刻,在葬雪镇南边的那口古井前,月光斜照下,一位老妪缓缓睁开眼,喃喃低语:“命骨再临,乱世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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