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那枚翡翠耳坠站在佛堂阴影里,月光从雕花窗棂间漏进来,在青砖地上织成一张银白的网。
耳坠边缘沾着暗红血渍,是方才在假山后捡到时蹭到的——那戏子颈间温热的血,正顺着青石缝隙蜿蜒成一条猩红的小溪。
"姐姐又在发什么呆?
"檀香袅袅中,妹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针。
她跪在莲花蒲团上,金丝牡丹裙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发间九尾凤钗垂下的流苏纹丝不动。
我摊开掌心,翡翠在烛火中流转着幽绿的光:"今日申时三刻,西跨院假山洞。
"她拈香的手顿了顿,香灰簌簌落在鎏金香炉里。
十年前那个雨夜,我们也是这样跪在佛堂。
那时她攥着我的手腕哭得发抖,说若是被退婚就去跳护城河。
我替她顶了八字相冲的罪名,从此族谱上我的生辰被朱砂笔重重划去。
"姐姐总爱说些疯话。
"她终于转过身来,妆容精致的脸在长明灯下像戴了人皮面具,"上个月说我房里的碧螺春掺了红花,前日又说驸马爷的玉佩落在你院里。
"我摸出袖中染血的戏服碎片。
两寸见方的水红绸缎,绣着并蒂莲的纹样,正是那戏子今早穿的那件。
当时她倚在朱漆廊柱下,耳垂空荡荡的,脖颈上戴着赤金璎珞圈——和妹妹昨日戴的一模一样。
"你让他杀她。
"我听见自己声音在发抖,"就为了那件赝品龙袍?
"佛龛突然发出吱呀轻响。
妹妹猛地起身,九尾凤钗撞在供桌上,三足青铜香炉翻倒在地。
香灰扑了我满脸,隔着迷蒙的烟雾,我看见她袖中寒光一闪。
"阿姊可知这尊玉佛为何换了方位?
"她突然笑起来,染着丹蔻的手指抚过佛龛边缘新添的划痕,"前日驸马说要请高僧开光,偏要亲自挪动——就像当年他说要亲自教阿姊抚琴。
"我后背撞上冰凉的砖墙。
十年前那个梅雨天,琴房里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我蜷缩在断了弦的焦尾琴旁,看着妹妹捧着染血的褥裤冲进祠堂。
她说要让我成为全京城最贞洁的姑娘,却在族老们闯进来时哭着说"阿姊定是被人强迫的"。
"你以为烧了那些书信就无人知晓?
"我摸向腰间荷包,那里藏着半片未烧尽的信笺。
驸马的字迹力透纸背:"三日后子时,老地方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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