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昏黄的灯光在马烁额前结成细密的汗珠，他翻动铁板上的鱿鱼须，油花爆裂的声响混着海风卷向远方。
右耳缺损处传来熟悉的刺痛，那是三年前在建筑工地留下的纪念——一根坠落的钢筋曾贯穿那里，也带走了他最后一份正经工作。
"两份微辣，不要洋葱。
"清泉般的声音切开油烟，刘美涵踮着脚擦拭奶茶店的玻璃柜，围裙系带在她腰后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马烁的喉结动了动，把烤好的鱿鱼装进印着卡通猫的纸袋——这是她上周塞给他的，说是卖奶茶的赠品。
"再盯着看要收观赏费了。
"她忽然转身，马尾辫扫过沾着奶渍的锁骨，指尖敲了敲柜台上的记账本，"加上今天这顿，你欠我二十八顿了。
"马烁低头往鱿鱼上撒辣椒粉，耳根发烫。
上个月那场混战中，这姑娘用奶茶封口膜替他止血时，他闻到她发间飘来的椰香。
后来每次看到她擦拭吧台时晃动的腰肢，第三根肋骨的旧伤就会隐隐作痛——那里曾被钢管砸裂，如今却总在她靠近时泛起奇异的酥麻。
钢管的破空声撕裂了夜市的喧嚣。
五个纹着鲨鱼刺青的混混踢翻塑料凳，领头黄毛的蝴蝶刀插进铁板，油星溅在马烁手背烫出水泡。
"该交平安费了。
"黄毛咧开嘴，金牙在霓虹灯下泛着血光。
马烁摸出皱巴巴的钞票，却被对方一巴掌拍落。
"涨价了，五千。
"铁板上的鱿鱼开始焦糊，马烁握紧铁铲的指节发白："我三天才赚五百..."刀光突然暴起，黄毛的蝴蝶刀劈向烤炉。
马烁本能地侧身闪避，这个在黑拳馆挨了上百次鞭腿才练就的反应救过他十二次命，却让他撞翻了身后的热油桶。
剧痛从后背炸开时，他听见刘美涵的尖叫。
黄毛的刀刃抵住她脖颈，刀锋陷进雪白的皮肤："要不你陪我们哥几个..."疼痛在某个临界点突然化作冰水般的清醒。
马烁的瞳孔急剧收缩，黄毛肩胛肌肉的颤动在他眼中分解成慢动作——那是挥刀前0.3秒的征兆。
当他抄起铁板拍向那张狞笑的脸时，烤焦的鱿鱼须像命运的触手粘在对方爆裂的眼球上。
西个混混的包围圈骤然收缩。
马烁抓起竹签筒横扫，二十根钢签精准刺入第一个袭击者的指缝。
惨叫声中，他旋身使出一记低扫腿，却忘了上个月被越南拳手踢裂的胫骨尚未痊愈。
钢管砸中后腰的闷响让他眼前发黑。
倒地瞬间，他咬破舌尖用血腥味唤醒意识，双腿绞住对方咽喉——这是上星期看UFC比赛时偷学的巴西柔术三角锁。
当第三个混混挥刀劈来时，他惊觉这是黑拳庄家保镖用过的缅甸刀法，西十五度斜切的角度封死了所有退路。
铁铲与钢刀相撞迸出火星，马烁突然变招为咏春标指。
指尖戳中喉结的刹那，他听见自己指骨开裂的脆响。
混混跪地干呕时，他夺过钢刀抵住其下巴："谁派你们来的？
"警笛声刺破夜空，混混们作鸟兽散。
马烁转身看见刘美涵撕破的围裙，血色曼陀罗完整地绽放在她大腿内侧。
她的手指正悄悄从吧台下收回——那里藏着一把保养良好的泰式短刀。
"你..."他刚开口就被剧痛打断，后腰的淤血正在扩散。
刘美涵撕开丝袜为他包扎，薄荷味创可贴按在他渗血的耳廓："医药费算你三十顿。
"她睫毛低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锁骨上的旧疤——那是被电击棒烫出的闪电形状。
夜市人群重新聚拢时，马烁注意到巷口的黑色奔驰。
车窗缓缓升起，露出半张布满烧伤的脸。
那人颈侧的蝎子刺青让他想起三年前的雨夜——父亲被拖出家门时，打手领口也晃着同样的毒蝎。
后巷的阴影像粘稠的沥青裹住两人。
刘美涵突然拽着马烁躲进奶茶店仓库，货架上过期的奶精罐叮当作响。
她的呼吸喷在他颈侧："他们不是普通混混。
"马烁后背抵着冰柜，疼痛让声音沙哑："你知道什么？
""上周收垃圾的老陈..."她指尖在他掌心画圈，"看到他往鲨鱼纹身里注射这个。
"一支淡蓝色药剂从她胸衣夹层抽出，在手机微光中泛着诡异色泽。
远处传来集装箱拖车的轰鸣。
马烁突然握住她手腕，常年握铁铲的茧子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你到底是什么人？
"阁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
当两人冲上楼梯时，只见满地狼藉中躺着被割喉的看门狗——正是每天蹭吃烤肠的那只流浪金毛。
血泊里插着把三棱军刺，刀柄缠着印有蝎子图案的胶带。
刘美涵突然从背后抱住他，36D的压迫感混着颤抖传遍他全身："别回头...窗户。
"月光在对面楼顶勾勒出狙击镜的反光。
马烁抱着她滚向墙角时，子弹擦过他耳际，在墙面炸开的水泥屑落进她敞开的衣领。
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她纹身中央的二维码，此刻正泛着微弱的红光。
"活下去。
"她咬破他下唇，血腥味中带着薄荷糖的甜，"去七号码头B区13柜..."破窗声惊飞夜枭。
马烁坠入垃圾车时，最后看见的是她撕裂的衣摆下，那个完整的血色曼陀罗正在渗血——像一朵在暗夜里绽放的诅咒。
---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