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暑气尚未散尽,芦苇荡里的蝉鸣此起彼伏。
李二狗沿着河滩,踩在碎石子上往家走。
暮色笼罩,河面被染成了暗红色,水波轻轻推着几根断苇杆,悠悠摇晃。
突然,他瞧见对岸的芦苇丛剧烈晃动起来,一团白影在青灰色的苇叶间若隐若现。
“谁在那儿?”
二狗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声音在河面上回荡,惊起两只夜鹭,扑棱棱地飞向天际。
那白影瞬间缩进苇丛,河滩上只留下几串湿漉漉的脚印,从水边一直延伸到老槐树下。
第二天晌午,村口的碾盘旁聚了七八个婆娘。
张寡妇手里攥着半把南瓜子,边说边比划,唾沫星子在阳光下飞溅:“昨夜里,赵铁匠家的大黑狗叫得那叫一个邪乎!
我隔着窗纸,瞅见个白影子在墙根晃悠……”“可不是嘛!”
王婶子赶忙拍着膝盖接话,“我家鸡窝平白无故少了三只芦花鸡,棚顶的茅草都塌了半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开的。”
老槐树的影子慢慢移到碾盘中央时,刘老太拄着枣木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她眯着昏花的眼睛,望向河湾,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叹息:“二十年啦……那东西又回来了。”
男人们蹲在祠堂门槛上抽旱烟,青灰色的烟雾缭绕着褪色的门神画。
村长磕了磕铜烟锅,说道:“后晌让后生们把河神庙再修整修整,香烛供品都备双份的。”
他目光扫过沉默的人群,接着说,“甭管信不信,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能破。”
暮色四合,河神庙前燃起三丈高的纸马。
火星子随风飘向河面,在暗沉沉的水波上闪烁。
李二狗跟着众人往火堆里扔黄表纸,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转头一看,供桌上的糯米团子少了两颗,案前香炉里的三炷香齐齐拦腰折断。
守林人张老三蹲在火堆旁,拨弄着纸钱,火光在他那布满沟壑的脸上跳动。
他说:“怨气太重,这点香火可压不住。”
说着,抓起一把香灰撒进火堆,腾起的青烟里,隐约显出个人形,可转眼又被夜风吹散了。
三更天,赵铁匠被尿憋醒。
他摸黑走到院墙根,忽然听到水缸里哗啦一声响。
月光下,水面上浮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女人的长发在水波里起伏。
赵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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