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上的叉一个接一个,像一列歪歪扭扭的小士兵,守卫着我日益模糊的记忆。
今天该画第几个了?
我盯着日历发呆,手指悬在空中颤抖。
是周三还是周四?
窗外梧桐树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地板上,我记得这个角度应该是下午三点左右的光景。
厨房里传来水壶的尖啸。
我什么时候烧的水?
拖着步子走过去,发现煤气灶上的火早就熄了,水壶已经凉透。
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
退休前,我是市一中的语文老师,能背诵整篇《离骚》,记得每个学生的名字和座位。
现在,我却连早餐吃过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有四十年前教室里的画面异常清晰——阳光透过老槐树在黑板一角投下斑驳的光影,粉笔灰在光束中跳舞,第三排靠窗的女生偷偷在课桌下看琼瑶小说。
我摸索着从书架上取下相册。
手指抚过那些泛黄的照片时,一阵陌生的恐慌突然攫住我的心脏。
照片上的年轻人是谁?
那个站在校门口、穿着米色风衣微笑的男人,为什么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
门铃响了。
我站在原地,不确定是否应该开门。
透过猫眼,我看到一个扎马尾的年轻女子,手里提着超市购物袋。
她看起来焦急又疲惫。
"爸,开门啊!
我知道你在家!
"她喊道。
爸?
我什么时候有了女儿?
我低头看自己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
门开了,年轻女子——我的女儿方晴——快步走进来,把食物一样样放进冰箱。
她说话很快,像在赶时间:"给你买了降压药,记得每天吃一次。
牛奶保质期到下周三,记得在这之前喝完..."我点头,假装明白。
她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却像外语。
我的目光落在客厅墙上的一张照片上:一个穿毕业服的女孩搂着我的肩膀。
那是方晴吗?
她什么时候毕业的?
"爸?
你在听吗?
"方晴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当然,"我挤出一个微笑,"你说牛奶要喝完。
"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很快又亮起来:"对了,下周三是你七十岁生日,我请了假,带你去南山公园看菊花展,记得吗?
你以前最喜欢带我去那里。
"我点头,虽然完全不记得什么菊花展。
方晴帮我整理好药盒,又叮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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