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边缘的钢筋硌得后背生疼,苏晚看着自己染血的婚纱下摆在傅承安指间碎成蛛网。
三十八层楼高的风裹挟着血腥味灌进喉咙,她数着脖颈上第六个针孔渗出的血珠,在傅承安的金丝眼镜上溅出一串猩红梅痕。
"晚晚,苏家只能有一个继承人。
"傅承安用手术刀挑开她锁骨处的婚纱系带,刀尖在月光下泛着蓝光,"就像你母亲当年就该明白,双胞胎里活下来的只能有一个。
"电梯井传来香奈儿五号混着血腥的香气,林雪瑶踩着Jimmy Choo水晶鞋从阴影里走出。
这个她资助了十年的贫困生闺蜜,此刻正用染着丹蔻的手指转动婚戒:"承安说苏氏制药的新药批文,用你的命换刚刚好。
"苏晚在失重感中看见十八岁的自己。
那年母亲刚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完成《月光奏鸣曲》改编首演,却在庆功宴后从苏宅旋转楼梯坠落。
她抱着母亲逐渐冰冷的身体,听见傅承安在记者会上说:"伯母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现场监控显示是意外。
""叮——"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晃,苏晚猛地睁开眼。
黑色绸缎包裹的檀木骨灰盒上,母亲最爱的白鸢尾正在枯萎。
傅承安温润的嗓音穿透雨幕:"...让我们永远铭记这位用生命诠释音乐的灵魂。
"她重生在母亲葬礼当天。
灵堂外暴雨如注,苏晚摩挲着袖口暗袋里的金属物件——今早更衣时在母亲旧琴箱夹层发现的银色U盘,表面刻着德文"Für meine kleine Nachtigall(给我的小夜莺)"。
"节哀。
"黑色伞面突然侵入视线,伞骨是用整块紫檀木雕刻的鸢尾花纹。
握伞的手骨节分明,鸽血红宝石袖扣在雨帘中泛着血光。
季临渊的脸比财经杂志上更具侵略性。
男人眼尾的泪痣像滴未干的血,黑色高定西装裹着雪松混广藿香的冷香。
苏晚记得上个月傅家两条海运线就是被这双手碾碎的。
"季先生走错灵堂了。
"她后退半步踏入雨幕,冰雨瞬间浸透黑纱裙摆,"苏家不欢迎趁火打劫的鬣狗。
"伞面却如影随形,在积水中划出泾渭分明的界限:"鬣狗至少不会对饲主反噬。
"季临渊突然倾身,古龙水气息拂过她耳畔,"令堂最后那版《月光》的第三节,左手和弦少了两个音阶。
"惊雷炸响的刹那,手机在口袋剧烈震动。
未知号码发来的照片里,母亲正在演奏会后台上妆,傅承安的手搭在她保温杯边缘。
下一条信息弹出时,苏晚的指甲陷进掌心:想知道她为什么在暴雨夜弹《月光》?
今晚十点云顶酒店8808第三个未接来电跳出时,苏晚按下接听键。
电流声里传来砂纸打磨琴弦般的低笑:"苏小姐,你迟到了二十三分钟。
"身后传来傅承安的呼唤,季临渊突然将伞柄塞进她掌心。
男人转身走进暴雨,昂贵西装迅速洇出深色水痕,却将一张烫金名片插在她胸针后方:"当你想知道那首曲子真正杀过谁的时候。
""晚晚,这位是?
"傅承安的目光扫过她手中黑伞,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苏晚转动伞柄,看雨水顺着鸢尾纹路汇成珠链:"殡仪馆新聘的抬棺人。
"手机再度亮起,新消息是张俯瞰雨夜的照片。
云顶酒店8808房的落地窗前,有人用口红在玻璃上画了枚血色音符。
霓虹穿透雨幕,将那抹红晕染成母亲坠楼时裙摆的颜色。
灵堂内突然传来骚动。
林雪瑶捧着摔碎的骨灰盒跌坐在地,梨花带雨地仰头:"晚晚姐,我不是故意碰倒的..."她颈间赫然戴着母亲从不离身的翡翠玉佛。
苏晚踩着积水步步逼近。
重生后首次运转的嗅觉记忆精准分解着空气成分——林雪瑶发丝间残留的雪松香,是傅承安惯用的须后水味道;而骨灰盒碎片上,分明沾着稀释过的二甲苯溶剂。
"雪瑶。
"她摘下手套抚上闺蜜颤抖的肩,在对方放松的瞬间突然扯断翡翠项链,"你戴着我母亲遇害时染血的遗物,不觉得后背发凉么?
"玉佛坠地碎裂的脆响中,微型胶卷滚出中空佛身。
胶卷边缘隐约可见"实验室""气阀"等字样,正是父亲三年前爆炸事故的关键证据。
暴雨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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