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失控的代码般冲刷着挡风玻璃，陈暮的电动车在延安西路隧道口划出一道刺耳的刹车痕。
仪表盘显示23:47，离超时还剩13分钟，可导航上的目的地却在不断扭曲——龙华路17号像条蠕虫在电子地图上爬行。
"您有新订单待处理。
"机械女声从摔裂的手机里传出，屏幕在雨水中诡异地亮着蓝光。
陈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瞳孔突然收缩。
那根本不是美团界面，猩红底纹上浮动着青铜器纹路般的图标，订单备注栏写着：配送物：脑白金至尊礼盒 收货人：张先生 奖励：心跳停止延缓12小时轮胎碾过窨井盖的瞬间，远光灯刺破雨幕。
陈暮最后看到的画面是03:14分的地铁时刻表，以及一辆锈迹斑斑的十三号线列车冲破隧道壁。
当他恢复意识时，消毒水的气味率先刺入鼻腔。
金属抽屉滑轨的摩擦声在耳边响起，陈暮发现自己正躺在太平间冷藏柜里，透过玻璃门能看到对面柜体编号——正是他三天前送过外卖的龙华医院。
"初次激活，数据同步率92.7%。
"冷光屏幕在视网膜上展开，湛蓝的星图纹路包裹着文字：新手礼包：72小时实体化权限（可触碰物质界）陈暮的指尖穿透柜门，却在触及外侧把手时骤然凝实。
值班室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他把自己塞进阴影里，看见穿白大褂的女法医正在翻看尸检报告。
她左手的银色戒指闪过微光，当陈暮试图靠近时，戒指突然迸发电弧。
苏明月转身的瞬间，陈暮抓住她翻页的手。
记忆如数据流般涌入——昨夜23:15分，这双手正拆卸机械义肢，人造皮肤下露出刻着"001"的钛合金骨骼。
"谁？
"苏明月反手扣住陈暮手腕，袖口滑落的机械关节发出液压泵的轻响。
警报声骤然炸裂，陈暮撞开安全通道的门，却发现本该是楼梯的地方，赫然是地铁十三号线的月台。
末班车呼啸进站时，手机再次震动：新手任务完成，解锁记忆读取（初级）陈暮回头望去，苏明月站在月台另一端，身后的影子长出八条机械蛛腿。
雨幕中的霓虹灯牌突然同时闪烁，拼出"龙华殡仪馆"五个大字。
当陈暮再回头，列车门内挤满穿着各朝代服饰的乘客，他们的手机屏幕都亮着相同的猩红订单界面。
列车在隧道中蛇行，陈暮后背紧贴着锈蚀的金属门板。
电子屏幽蓝的光打在乘客们脸上，那些穿长衫、中山装的身影正低头刷着手机，猩红订单界面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地明灭。
"检票开始。
"机械女声从车厢尽头传来，穿藏青制服的检票员眼眶里嵌着两枚旋转的齿轮。
陈暮摸向口袋里的车票，却发现票据正在量子化——边缘像烧着的纸钱般蜷曲消散。
检测到观测者效应视网膜上的星图突然扭曲，系统弹窗渗出鲜血般的红光：消耗3分钟记忆可维持实体化陈暮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想起第一次给母亲扫墓时弄丢的白菊，那些花瓣在暴雨里打旋的画面正变得模糊。
"确认。
"他咬牙点击光幕，后脑立刻传来冰锥穿刺般的剧痛。
检票员的齿轮眼珠停在陈暮面前，金属手指划过他空荡荡的掌心。
陈暮猛地撞进卫生间，反锁门的瞬间，镜面浮现出1947年的《申报》，头版照片里穿旗袍的女人竟与苏明月有七分相似。
通风口突然灌入焚化炉特有的焦糊味，陈暮发动瞬移。
身体分解成量子态的刹那，他看见检票员的手掌裂开，露出转轮式弹巢。
重组到第三节车厢时，早餐吃过的粢饭团记忆己彻底蒸发。
"阳寿充值处"的霓虹灯牌在车尾闪烁，电子功德箱吐出带血腥味的二维码。
陈暮扫过手机，系统提示音带着电流杂音：当前阳寿：6天23小时 建议充值套餐：30天阳寿（售价：五年记忆）焚化炉操作间的铁门在终点站打开，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脖颈后插着USB接口。
陈暮的手机自动接单：新任务：获取龙华殡仪馆2018-2023年纸质账本 奖励：心跳频率伪装功能账本藏在停尸柜B-17格，当陈暮抽出泛黄的册子时，夹页里飘落一张黑白照片。
扎麻花辫的少女站在延安西路口，背后的有轨电车显示着"1949"字样，而少女的脸分明是年轻时的苏明月。
"记忆读取异常。
"系统突然报错，陈暮的手指刚触及照片，1947年的外滩景象如病毒般入侵——苏明月穿着护士服在战地医院奔走，她左手的银戒指正渗出黑色黏液。
焚化炉轰然启动的巨响将他拉回现实，陈暮瞥见操作台上未烧尽的尸袋标签，编号竟与自己冷藏柜上的完全一致。
当他冲向安全出口时，整面墙突然变成单向玻璃，玻璃后站着戴防毒面具的黑衣人，他们袖口的纹身与苏明月的戒指图案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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