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钛合金废墟的阴影里,电子温度计显示外界气温零下89℃。
防护面罩的呼吸阀早己结冰,每次吸气都像吞下千万根钢针。
这是穿越极寒区的第七天,我的左手无名指开始发黑。
"再坚持三十公里......"我对着冻僵的手指哈气,冰晶在防护服面罩内侧炸开细密的裂纹。
背包侧袋的密封罐传来细微震动,里面封存着最后三只变异蜉蝣,它们的翅脉在幽蓝培养液里泛着磷光。
远处的地平线突然腾起紫红色光晕,空气里飘来刺鼻的臭氧味。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酸雨云。
那些悬浮在平流层的化学物质正凝结成致命雨滴,能在一分钟内蚀穿航天级合金。
奔跑中右腿突然陷入冰缝,防护服警报器发出尖锐蜂鸣。
我摸向腰间的液态氮喷射器,却发现储罐在昨天的雪崩中早己遗失。
酸雨云以惊人的速度逼近,紫色闪电在云层中织成蛛网。
"需要帮忙吗?
"沙哑的男声穿透呼啸的寒风。
黑色防护服的男人蹲在冰缝边缘,他脸上的呼吸面罩布满蛛网状刮痕,右手握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柄考古用的地质锤。
酸雨开始坠落。
第一滴墨绿色液体砸在冰面上,腾起带着荧光的烟雾。
男人突然扯开自己的防护服前襟,拽出挂在脖子上的吊坠。
暗金色琥珀在暴风雪中泛起诡异波纹,我看到有只远古蚂蚁被封存在里面,但它的头部......分明是人类的五官!
"抓紧!
"他将虫珀按在冰面上。
冰层突然发出高频震动,那些正在腐蚀冰面的酸雨竟诡异地悬停在半空。
我感觉到重力方向在扭曲,等回过神时,己经被拽出冰缝站在安全地带。
"陆昭,气候浪人。
"他重新把虫珀塞回领口,我注意到他左手戴着老式机械表,表盘玻璃己经碎裂,但指针仍在走动。
"你要去13区?
那里的气候隔离墙三天前坍塌了。
"我的呼吸骤然急促,密封罐里的变异蜉蝣突然集体撞向玻璃壁。
十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汹涌而来,导师将同样的虫珀标本塞进我手里时,血正从他耳孔里汩汩涌出。
"记住,所有进化都是被编辑的谎言......"他的瞳孔在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完全扩散。
陆昭突然按住我的肩膀,他身后翻涌的酸雨云竟开始逆向升空。
虫珀在他胸口发出蜂群般的嗡鸣,我看见那些悬浮的酸雨滴里,有肉眼难辨的黑色絮状物在游动。
"这不是普通的气候灾难对吗?
"我扯开自己的防护服,露出锁骨下方同样的虫珀吊坠。
两只吊坠产生的共振让周围的雪粒悬浮起来,在空中拼凑出残缺的基因双螺旋结构。
陆昭的瞳孔剧烈收缩。
远处传来冰川崩裂的轰鸣,我们脚下的冰原突然塌陷。
在坠入黑暗前最后一秒,我看到裂缝深处闪烁着熟悉的荧光——那是导师实验室特有的生物冷光。
重重砸在某种弹性物质上,鼻腔涌入潮湿的霉味。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的血液几乎冻结。
布满黏液菌丝的墙壁在蠕动,那些镶嵌在菌毯里的,是数以千计的人类牙齿。
培养舱碎片散落满地,某个舱体残骸上还粘着半张工作证,照片里年轻的研究员正在微笑。
"林博士,欢迎回家。
"陆昭用地质锤挑起半截实验日志,烧焦的纸页上还能辨认出我的笔迹。
他突然用锤尖刺破手指,血珠滴落的瞬间,整个空间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菌丝墙剧烈抽搐着裂开,露出后面冷冻舱阵列。
13号舱的观察窗结满冰霜,但我永远记得那个轮廓——导师失踪前穿着的灰蓝色实验服,左胸口袋别着他女儿送的卡通企鹅徽章。
密封罐突然炸裂,变异蜉蝣发疯似的撞向冷冻舱。
它们的翅脉渗出金色液体,在舱体表面蚀刻出基因图谱。
当最后一个碱基对完成时,冷冻舱的液压锁传来解除的声响。
陆昭突然把我扑倒在地。
冷冻液喷涌而出的同时,有什么东西从舱内坐了起来。
那东西长着导师的脸,但脖颈以下覆盖着甲壳质外骨骼,六只复眼在黑暗中泛着血光。
"快走!
"陆昭拽着我冲向应急通道。
身后传来密集的节肢敲击声,混合着人类声带不可能发出的高频震颤。
在通道闸门关闭的刹那,我回头看见更多冷冻舱正在开启,每个舱体表面都爬满发光的基因序列。
奔跑中陆昭的虫珀吊坠突然裂开,那只人面蚂蚁的腹部迸发出刺目光芒。
整个地下实验室开始震动,菌丝墙里的牙齿如雨坠落。
当我们冲进紧急升降梯时,显示屏上的日期突然开始倒流——2123年6月17日,正是全球生物圈崩溃的日期。
升降梯冲破地面冰层的瞬间,我最后瞥见冷冻区的监控屏幕。
数不清的类人生物正从舱体爬出,它们的外骨骼上,全都印着"虫珀计划"的三角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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