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味、汗臭、腐朽木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熏得马氏几乎喘不过气。
她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逼仄昏暗的柴房,蛛网密布的角落里,几只老鼠吱吱乱窜。
她重生了,从那个辉煌又残酷的实验室,重生到这个陌生而贫瘠的古代世界,成为一名身份低微的侯府下等丫鬟。
“哟,醒了?
我还以为你死在柴房里了呢!”
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一个圆脸丫鬟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马氏,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嘲讽。
周围几个丫鬟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言语间充满了鄙夷和排挤。
她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在面对更弱小的马氏时,展现出一种扭曲的优越感。
马氏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前世身为顶尖科研人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曾站在科技的巅峰,睥睨众生,如今却沦落至此,如何能甘心?
她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波澜压下,这具身体的原主因为惊吓过度而亡,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活下去,然后,一步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破旧的木板床,肮脏的被褥,连个遮蔽的帘子都没有。
这具身体瘦弱不堪,显然长期营养不良。
她摸了摸身上,空空如也,没有半分钱财,甚至连一件可以蔽体的衣物都没有。
马氏闭上眼,回忆着原主的记忆。
这侯府等级森严,下等丫鬟如同蝼蚁,随时可能被赶出去,甚至被打死。
而她,现在就是这群蝼蚁中最弱小的那一个。
“别装死了!
林管家一会儿就来检查,要是被他看到你这副鬼样子,我们都得跟着受罚!”
春桃不耐烦地推了马氏一把,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马氏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林管家?
正好,就拿他来试试水。
“咳咳。”
一阵刻板的咳嗽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身材精瘦,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出现在柴房门口。
他身着青灰色长袍,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竹棍,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屋内的一切,正是侯府的管家——林管家。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厮,手里拿着几捆沉重的麻绳和一堆破旧的布料。
“今天是新丫鬟入府的日子,规矩我不多说,都给我记住了,侯府不养闲人!”
林管家声音尖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些麻绳,要全部搓成细线,这些布料,要全部缝补好,日落之前,必须完成!
谁要是完不成……”他顿了顿,手中的竹棍在地上重重一敲,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后果自负!”
林管家走到马氏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你就是新来的?
瞧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能干得了什么活?”
他故意将手中的麻绳重重地扔在马氏面前,扬起一阵灰尘,呛得她咳嗽了几声。
马氏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堆几乎比她还高的麻绳,又看了看散落在角落里,破烂不堪的布料,心中冷笑。
这点小伎俩,也想难倒她?
前世她在实验室里,处理的数据比这复杂千百倍,管理的项目比这繁琐万倍。
这点工作量,对她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
她没有理会林管家轻蔑的态度,弯腰捡起麻绳,迅速地估算了一下工作量和时间,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前世学习的统筹方法和最优路径算法。
她将麻绳分成几等份,按照不同的粗细和长度进行分类,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搓绳。
她的动作看似缓慢,却异常精准高效,每一根细线都均匀细致,速度比其他丫鬟快了不止一倍。
周围的丫鬟们都看傻了眼,她们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搓绳这种粗活做得如此行云流水,仿佛在进行某种精密的艺术创作。
林管家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日落之前,马氏不仅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还帮助其他几个丫鬟完成了她们的部分工作。
林管家看着堆放整齐的细线和缝补得齐整的布料,“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指着马氏,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马氏淡淡一笑,“不过是些简单的技巧罢了。”
她将前世的一些纺织和缝纫的理论知识结合起来,稍加改动,就成了这个时代闻所未闻的高效工作方法。
“简单?”
林管家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随即脸色一沉,他走到一堆细线前,拿起一根仔细端详,试图找出一些瑕疵,但最终却不得不承认,这些细线比其他丫鬟搓的更加均匀,更加结实。
“这些布料的缝补手法……”林管家指着几块补丁,眉头紧锁,“似乎与府里的绣娘所用的方法不同,但却更加牢固,更加美观……”马氏微微一笑,并未解释。
她只是将前世记忆中的一些独特针法技巧运用到了缝补之中,没想到竟然引起了林管家的注意。
“你叫什么名字?”
林管家看着马氏,眼神中第一次有了几分正视。
“马氏。”
林管家深深地看了马氏一眼,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明日,来我房中一趟。”
春桃狠狠地瞪着马氏的背影,嫉妒的火焰在她心中熊熊燃烧。
凭什么?
一个刚来的下等丫鬟,竟然得到了林管家的赏识?
她捏紧手中的筷子,关节泛白。
晚饭时,稀薄的米粥散发着淡淡的馊味,几片咸菜叶子漂浮在上面,令人毫无食欲。
春桃故意将自己的碗重重地放在马氏旁边,溅起几滴粥,弄脏了马氏的衣袖。
“哎呀,真不好意思,”春桃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这手笨,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
马氏不动声色地擦了擦衣袖,眼神冰冷地扫了春桃一眼,“没关系,下次小心点就是了。”
“哟,口气还挺大,”春桃冷笑一声,“也不知道你一个新来的,有什么好神气的。”
她眼珠一转,指着马氏碗里多出来的一块咸菜,“我说,你该不会是偷了别人的咸菜吧?
这可是要挨板子的!”
周围的丫鬟们纷纷看向马氏,眼神中带着怀疑和幸灾乐祸。
马氏却丝毫不慌乱,她拿起那块咸菜,仔细看了看,“这块咸菜,明显比其他咸菜更大更厚,而且颜色也更深,显然是厨房里剩下的边角料,并不是分配给我们的。”
她顿了顿,目光首视着春桃,“倒是你,碗里的咸菜又小又薄,颜色也浅,如果真有人偷咸菜,那也应该是你偷了别人的吧?”
春桃脸色一变,眼神闪烁,“你、你胡说!
我、我才没有偷!”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马氏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围的丫鬟们窃窃私语,看向春桃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鄙夷。
春桃羞愤难当,却又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恨恨地低下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米粥。
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丫鬟敢轻易招惹马氏。
她用自己的智慧和冷静,在这个小群体中树立了一定的威严。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马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侯府花园,心中思绪万千。
林管家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明日,去他房中一趟,意味着什么?
她轻轻推开柴房的门,来到花园中。
夜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马氏沿着蜿蜒的小径漫步,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突然,一个黑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
马氏心中一惊,连忙追了上去。
那黑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速度更快了,转眼间就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中。
马氏追到树丛前,却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景象,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她心中疑惑,是谁?
为何深夜在侯府花园里鬼鬼祟祟?
“什么人?”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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