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器的蜂鸣刺破地下城寂静时，我正用机械手指摩挲着父亲留下的青铜怀表。
表盘上三道裂痕像辐射云撕裂天空的疤痕，秒针永远停在核爆发生的那一刻——凌晨三点十七分。
"二级警戒！
C3区隔离墙出现裂缝！
"广播里的电流杂音让警告愈发狰狞。
我抓起墙角锈迹斑斑的脉冲步枪，人造脊柱在动作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咯吱声。
这是第三十七次守夜，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升降梯上升到地面层的瞬间，沙粒敲击防护罩的声音骤然清晰。
永夜纪元第三十年，地表辐射值仍能在三分钟内杀死未防护的人类。
我调整着呼吸面罩的过滤阀，夜视镜里突然闪过一道诡谲的蓝光。
"那是什么？
"新来的守夜人小林指着辐射云层。
猩红月光穿透云隙，在沙丘上投下血管状的纹路。
我的机械义眼自动放大画面——五百米外的沙地正在蠕动，像有无数蚯蚓在沸腾。
"后退！
"我猛地拽住想靠近观察的小林。
沙粒突然冲天而起，黑色黏液裹挟着金属碎片的怪物破土而出。
它没有固定形态，时而伸展出蜈蚣般的节肢，时而凝聚成人脸轮廓，那张脸...分明是上周失踪的勘探队长！
"初代吞噬者！
"我扣动扳机的瞬间，脉冲波在它体表炸开蜂窝状孔洞。
但那些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无数纳米机械虫从创口涌出，在空中汇聚成银色漩涡。
"用火焰喷射器！
"我对着通讯器大吼，后背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某种冰冷的东西刺穿了防护服，我看见自己左胸探出半截金属触须，表面布满基因螺旋状的花纹。
小林的头盔映出我逐渐异变的瞳孔——左眼变成暗金色，机械虹膜里浮动着DNA链状编码。
怪物发出高频尖啸，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破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父亲实验室里闪烁的培养舱、浸泡在绿色溶液中的胚胎、刻着"Project Erebus"的金属门...疼痛突然消失，世界在我眼中分解成无数跳动的光点。
当我再次举起右手时，整条机械臂正在重组，纳米粒子凝结成等离子刀刃。
"你...你的基因锁解除了！
"小林的声音颤抖着后退。
我冲向吞噬者的核心，刀刃刺入那团蠕动的黑色物质时，上百个人类的惨叫声在脑中炸响。
黏液褪去后，露出半截银白色脊椎——正是勘探队长的机械义体。
沙暴中传来更多窸窣声，夜视镜边缘亮起密密麻麻的红点。
我擦去面罩上的血污，发现那些根本不是沙丘，而是数以千计蜷缩着的吞噬者。
它们中央拱卫着一座五十米高的肉山，表面布满跳动的金属脉管，像颗正在孕育噩梦的心脏。
"立即启动电磁屏障！
"我对着通讯器嘶吼，左手不受控制地插入控制台接口。
基因密钥自动激活，地下城深处传来古老机械启动的轰鸣。
当蓝白色电弧划破夜空时，我瞥见肉山顶部睁开一只巨眼，瞳孔里旋转着与我左眼相同的DNA编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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