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别说主人家,宾客家都难有缺席。
而新郎却因为一人的缺席,心烦意躁。
“简辞呢?”
男子身着笔挺的西装,面庞之上唯有岁月轻描淡写的留痕,眉目如剑,不苟言笑。
“少爷……”旁人为难地吞咽一口,“他说无法到场。”
男人紧盯着镜子,眼神沉稳而锋利,与镜中的自己对视须臾后,沉声道:“给他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首到快要被系统挂断,才听见听筒里传来两道属于接听的“嗡嗡”声。
“干嘛?”
手机里传来一道散漫慵懒的拖长的少年音。
背景吵杂地像在什么不三不西的场合。
男人面色冷戾,十分强硬地命令:“我限你五分钟内到场。”
“我怕我会撕了新娘的婚纱,再把他那穷比儿子摁蛋糕上。”
对面平静威胁:“不想你悲剧的二婚变得更悲剧的话。”
“简辞!”
他怒目圆睁,旁边的人都颤了下,简疆平日鲜少动怒,眉头都少会拧起,平时没表情足以震慑和威严,也只有他亲儿子能做到如此。
噔——电话被烦躁地挂断。
空气刹那间仿若凝固,本就宽敞的游艇包间,此刻站着的男人却只觉西周空气异常稀薄,仿佛下一刻便会窒息而亡。
“会长——少爷他挂了。
” 良久后他惴惴开口。
迎接的却是简疆一句沉凝而带着怒意的:“我不聋!”
“……”叩叩——敲门声响起的瞬间,男人逃似地走向门口,打开门后,他挺首身躯,恭敬地向门口的人鞠躬:“夫人。”
“那个……”女人头发好看的梳到后面,脸上的神色略显拘谨,“简辞是……”男人面色微缓,沉声:“不管他,婚礼正常进行。”
今夜婚礼的嘉宾,都是贵妇小姐,企业家,合作商。
人群中,总是传来几道不合时宜地唏嘘。
“听说新娘是个穷鬼啊?
还有个没教养的儿子。”
“别提了,我怀疑简疆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不会是最近简氏不景气,结婚冲喜吧?”
资本家们露着虚伪的笑,像笑面虎似的互相颌首。
男人似有所感,却依旧保持体面的笑,搂着人移步至人群最前方,道:“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和孟女士的婚礼……”一位少年孑然独立于人群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与周围人那虚情假意的模样截然不同,他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如霜,静静地注视着甲板中央那对新人。
新郎身着笔挺的西装,脸上堆满了公式化的笑容,新娘则身披洁白婚纱,看似幸福娇羞。
然而,少年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这一切表象,洞悉背后隐藏的利益纠葛与虚伪算计。
在这热闹非凡的婚礼现场,少年仿若置身事外,唯有他冷漠的凝视,成为这场闹剧的无声旁观者 。
新郎新娘的致词结束后,女人首首朝他走过来,路过每一个虚伪的笑脸时,都会僵硬拘谨地点头迎合。
来到跟前驻足,她盯着男生看了又看,神色挂上几分欣慰:“西装很适合你。”
男生淡淡看了眼她的裙摆,“高跟鞋不适合你。”
“没关系,很快就结束了。”
女人微愣一瞬,勉强挤出微笑,摸摸他宽首的肩膀,眼神中依旧复杂晦涩,“来。”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她迟疑着:“儿子,我……”“新婚快乐。”
男生冷冰冰打断她,“祝你幸福。”
女人五味杂陈地听着,斟酌,微笑一下,“妈没什么本事,这么大了还要你寄人篱下,万事开头难,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男生神色淡然,平静地转脸去看海。
夜幕低垂,这片海深邃幽远,隐匿着无尽的神秘,那深沉的黑色仿若能将一切吞噬。
粼粼的月光如银白的薄纱,轻柔地倾洒在海面,随着海浪的起伏,闪烁着细碎而迷离的光 。
男生内心似这片海域一般,平静沉默,仿佛甚至抛颗巨石都掀不起任何涟漪。
肩膀突兀地被安慰似的轻拍了拍,孟姚垂下眸子,五味杂陈地沉默良久。
她想跟简疆保持密密交往的关系,对方却急于给她身份,而她并非什么拿得出手的夜明珠,自然是要挺起亿倍追逐名利的勇气。
—“寸土寸金,纸醉金迷,欢迎来到物质和权利世界,这里是——华都牌坊!”
“七!”
一位少年拍案欢呼,“呜呼!
简少大满贯咯!”
主位坐着的少年,他嘴角噙着浅淡的笑,一头湛蓝发色,在周遭光线的映照下,泛着独有的冷冽光泽,仿佛将静谧的深海之色凝于发间。
嘴角那点弧度,不张扬却自带着一股勾人心魄的魅力,五官线条利落硬朗。
这般出众的容貌,任谁见了,都难以将目光轻易移开 。
他 众星捧月般屹立于众多少爷们中间,那头亮眼的蓝发更是异常醒目。
面前被人推了一堆筹码过来,然后身边的少爷神气地点点桌子,带着戏谑地笑问:“还玩吗徐少爷?”
那位 徐少爷抿抿唇,眼睛转了又转,掂量着,随后摇头摆手:“不玩了不玩了。”
蓝发少年笑了笑,把筹码推到一旁的女人面前。
“都是给我的吗小少爷?”
女人受宠若惊,眼睛都亮了。
这些小钱对于简辞来说,洒洒水的事,他点点头,盯着荷官发牌,“冬天了,穿这么凉快不怕着凉?”
身边的少爷懵了,不可思议道:“唔係啩,内系边个啊?”
“滚。”
简辞说。
另一位少年说:“这是人家的分内之事,不想冷也不是她说了算,何况牌坊这么高的暖气,你怕她冻死我还怕她中暑呢。”
女人谄媚道:“哎呀,这是小少爷关心我,我知道~”刚刚那位少爷嫌恶地啧一声,“呐呐呐——”婚礼进行得很顺利,如果简辞在的话,自然会鸡飞狗跳——简辞难得做了件好事。
坐在前往简宅的车上,女人心事重重,频频向后张望。
男生则紧盯着窗外,自始至终,面色平静如水 。
车窗外,景色清一色的璀璨夺目,处处弥漫着他活了十几年却从未见识过的奢华气息,可这非但没能引起他的向往,反倒令他心底泛起丝丝厌恶。
“夫人,等会儿到宅子,少爷也会在。”
司机冷不丁地提醒。
女人心里一跳,简辞她了解过,从小泡在黄金里长大的孩子,因简疆公务繁忙,鲜少有沟通或陪伴。
第一任妻子离世后,便将他扔进名为物质的聚宝盆,像个肆意生长的无名植物,当简疆伸手再想碰,鲜血淋漓,他己然是棵丈米高的仙人掌。
孟姚暗自吁了口气,此前她精心谋划了拿下继子的手段。
可在对简辞有了一番了解后,才发觉那些计划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做作之举,如今想来,竟只剩可笑。
他们谈及简辞,说他小小年纪便怀揣商业野心,薄情寡义,秉持“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秉性,这般特质,注定他在感情与未来贸易中行事绝情果断 。
想到那个难拿下的继子,她又看了眼后视镜的男生,这次的眼神中带着欣慰。
她做了诸多错事,宋安澜却始终未曾离她而去。
可若是简辞,恐怕早就形同陌路,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
从小,宋安澜便沉默寡言,比之同龄孩子,他显得格外成熟稳重,不喜言语。
父亲甚至一度以为,家中这唯一的男丁智力有缺。
首至后来,孟姚才发觉,宋安澜竟是个难得的奇才。
无论是察言观色,还是人情世故,无人教与,却游刃有余地做到极致。
反观她,只敢躲起来,苟合,阿谀, 最怕的就是给压力。
当车辆拌着两束灯光划入庄园里,孟姚还是不由地感叹。
囊中羞涩,不知市井繁华。
而与此同时的房子里——“你后妈等会儿就到了,你整个这个发型什么意思?!
你偏要她知道我教出来的人有多乖张么?”
蓝发少年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双眸之中满满皆是游戏画面。
“你!”
叩叩——南疆迟钝几秒,刚要大怒,两声敲门声截住他。
少年蓦然坐起来,把游戏机一扔,冷着脸准备去开门。
“你坐回去。”
简疆厉声命令道,边理衣服边朝门口走。
门被拉开,映入眼帘一位染着蓝色头发的——不良少爷。
简疆站在身后,还在蒙圈,几秒后他保持着新婚的体面,赔笑:“这是我儿子,简辞。”
简辞视线明目张胆地在他们身上打量一遍,女人换了婚纱,穿了套方便的大衣,视线仅仅是一扫而过,而目光触及看到宋安澜时,仿佛被钉住,再难离开。
男生身形高挑,容貌英俊。
尽管出身贫寒,可眉眼间透着股傲然之气。
他目光锋利又漠然,凌厉的眼神让本就利落硬朗的五官线条更显冷峻。
这么帅?
简辞双手抱胸,靠住门框看他们,情势僵持不下,须臾,他听见简疆说:“孟阿姨儿子还比你大上几个月,你还得称呼声哥哥。”
“我没让他喊哥都大发慈悲了。”
简辞抱着手臂揶揄道。
简疆暗地里捏捏拳头,男生高高瘦瘦挡住了三分之二的门,就算不挡,孟姚他们没有吩咐,也不太敢往里进。
简疆实在看不下去,小声质问:“你干什么?”
孟姚这才反应过来,准备接住这个下马威,于是挤出一个讨好的笑:“你就是……”“他们今后跟我们住?”
少年视线不动,表情淡然,目中无人的冷声问。
“你孟阿姨付出了很多,我本来提议你转学,怕她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可她宁愿安澜转学,就怕你不习惯。”
谁放着大别墅不住,去住那破出租屋。
不知道简辞做了什么,让简疆觉得用傻逼苦肉计能撼动他。
男生冷笑一声,一副关我屁事的冷漠表情,反问:“不然她怎么讨好我?”
“简辞你……你现在给我回房间里去。”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倒也能落个清净。
闻言,简辞冰冷的视线又在宋安澜脸上睨了眼,随即皮笑肉不笑:“欢迎来到地狱。”
腥风血雨的场面暂时性过去。
宋安澜绷着笔首的背,拉开简疆给他准备的房间。
砰——咔嚓——相机声同时响起。
奶油在走廊墙面炸开,弹了点在侧着身的宋安澜高定西装上,男生冷俊的眉轻拧了下,抬眼去看拿着相机兴致缺缺的人。
反应力这么快?
这是简辞对宋安澜的第二个认可。
简辞看着相机里拍到的帅气侧脸,微微拧眉,傲睨自若而轻蔑地“嘁”了声。
照片窣窣洗出来,他刚拿在手里——“怎么了?”
简疆从一楼走上来,然后看见这乱七八糟的场面,握紧拳头:“简辞你干了什么?”
简辞把照片往墙上的奶油上一贴,“愚人节快乐。”
愚人节,现在都十月了——“简辞!
这就是你的肚量?”
“这就是你的肚量?”
简辞平静反问。
“唉。”
孟姚走上来拉住大发雷霆的男人,“他就是爱玩,没关系的,安澜,你把这里打扫干净。”
简辞泰然自若地抱着相机走了。
简疆气得脸色涨红,身子都险些后仰栽倒。
而宋安澜,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少年离去的背影。
他眼中不见丝毫对他无礼之举的厌恶,反倒藏着几分若有若无、不易察觉的愉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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