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焚化炉吐出最后一缕青烟时,周雨晴握紧了缝纫机锈蚀的踏板。
这台蝴蝶牌老机器在储物间沉寂了二十年,金属表面凝结着暗红色锈斑,像极了母亲常年被染料浸染的手指。
冬日的阳光穿过阁楼气窗,将漂浮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
纸箱里涌出的樟脑味裹挟着记忆扑面而来——三十年前母亲踩着这台机器熬夜赶制嫁衣时,滚轴转动的咔嗒声总混着她哼唱的苏州评弹。
此刻那些声音突然在耳膜深处复活,惊得雨晴撞翻了装满纽扣的玻璃罐。
彩色塑料纽扣在木地板上跳跃,一颗孔雀蓝的滚进墙缝。
她俯身去捡时,发现缝纫机底座与墙壁的夹缝里卡着牛皮纸信封。
邮戳上的日期让她瞳孔骤缩:2005.06.18,正是她逃离裁缝铺的日子。
挂号信收件人栏洇着大片水渍,"周"字下半截墨迹化开成诡异的蓝紫色,让她想起母亲最后一次化疗时手臂上的淤青。
寄件地址是早已拆迁的镇邮电所,而本该写着姓名的位置,只剩下被反复摩挲后的模糊残影。
剪刀划开封口的瞬间,某种植物纤维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褪色的信纸上别着朵风干的栀子花,花瓣边缘蜷曲如燃烧的纸钱。
信笺抬头印着"苏绣研究所"的烫金徽标,这是母亲念叨半辈子都没能考进的地方。
"尊敬的孟院长: 冒昧来信,我是永宁镇裁缝林秀云。
女儿雨晴的设计图虽显稚嫩,但牡丹缠枝纹样的创新组合......"窗外的雪粒子突然密集起来,敲打玻璃的声响与记忆中的缝纫机针脚重叠。
雨晴的拇指无意识抚过信纸边缘,那里有排细密的针孔——母亲习惯用珠针将图纸固定在布料上,这些孔洞证明此信曾被反复拆阅重封。
信封内侧的衬纸突然脱落,泛黄的病危通知书飘然坠落。
诊断日期2008.9.12,恰是她穿着自制婚纱走进民政局那天。
通知书背面用炭笔勾勒着婚纱草稿,腰线处修改了十七次的波浪褶,正是她工作室的注册商标设计。
阁楼忽地灌进穿堂风,将信纸卷向敞开的气窗。
雨晴扑救时撞翻了樟木箱,二十年前带走的碎花布包袱滚落出来。
当年她以为偷走了母亲最后的积蓄,此刻才看清包袱皮上密密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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