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临江小区生锈的铁围栏时，七号楼下的香樟树正在晚风中簌簌作响。
李志明掀起警戒线，注意到三楼某扇窗户后晃动的窗帘——这是今晚第九个偷窥的住户。
警戒线外，穿碎花睡衣的王婶正举着手机首播："老铁们看好了，这栋楼三年换了西个物业......""第三次报失踪了。
"李警官掸掉袖口的香樟叶，余光瞥见物证科小张在采集窗台的青苔样本。
上周物业信誓旦旦说修缮了所有监控，可死者坠落的阳台外墙上，分明还挂着去年台风残留的断裂雨棚支架。
警戒线外突然传来篮球撞击声。
穿黑色卫衣的少年单手接住弹起的球，校服领口歪斜露出里面的T恤，左手塑料袋里的生煎包正往下滴着汤汁。
"绕道走。
"女警林夏横跨半步挡住去路。
"我住302。
"少年用球顶着下巴，"王叔说楼下又死人了？
"他忽然抽动鼻翼，"这味道...像张阿姨家微波炉爆鱿鱼干那次。
"李警官后颈泛起凉意——法医刚确认死者口腔残留海鲜类组织。
少年己经蹲在警戒线边缘比划："鞋印前深后浅，这人走路习惯性......""苏邱！
"穿着便服的长发发女生旋风般冲来，"老班说你再缺课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急什么。
"少年把生煎塞给女生，沾着油渍的手指在墙面划出弧线，"看这个摩擦痕迹，上次坠楼案的防盗窗......""上次你非说防盗窗螺丝被动过，害我在物业办公室查了三小时监控！
"女生把篮球砸向他，"走！
回去给我讲天体物理作业！
"李警官注意到少年卫衣背后的"临江一中创客社"字样。
警戒线外忽然骚动起来，穿貂皮大衣的赵太太正尖着嗓子喊："我早说过那间屋子邪性！
上个月我家贝贝在七号楼门口走丢，监控偏巧就坏了！
"人群顿时炸开锅。
遛狗的周大爷颤巍巍举起拐杖："上礼拜三我亲眼看见王主任搬着大纸箱进地下室！
"外卖小哥挤到前排插话："昨晚十一点我来送宵夜，听见楼里有电钻声！
""都安静！
"林夏维持秩序时，发现苏邱正用手机拍摄警戒线内的排水管。
顺着他的镜头看去，管口附着几缕暗红色纤维——和死者睡衣质地相同。
法医老陈突然冲出单元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金属碎屑！
""像是铝合金。
"苏邱突然开口，"七号楼电梯上周检修过吧？
监控记录显示......""你怎么知道检修记录？
"李警官眯起眼睛。
少年晃了晃手机："物业APP后台有工单记录，王主任昨晚十点西十分提交了电梯故障报告。
"他点开相册某张照片，模糊的监控截图上，穿着工装的男人正往电梯井搬运工具箱。
"这不是维修部李师傅吗？
"挤在最前排的奶茶店小妹突然惊呼，"他上周辞职回老家了！
"人群再度骚动。
苏邱却转身走向垃圾箱，用树枝挑起个沾满油污的螺丝："M12标准件，电梯导轨专用——但临江小区电梯用的是德标规格。
"物业主任王德发突然转身想溜，被林夏一把按住。
少年打量着他崭新的工装靴："您鞋底沾的蓝色粉末，和电梯井发现的阻燃剂颜色一致呢。
""胡扯！
这是装修涂料！
"王主任慌忙蹭着地面，却把更多粉末抖落在警戒线内。
"需要我联系消防队做阻燃测试吗？
"苏邱忽然扯过奶茶小妹的外卖单，用打火机点燃一角扔向粉末。
火苗触地瞬间竟诡异地熄灭，在水泥地上留下焦黑的辐射状痕迹。
人群发出惊呼，赵太太的手机差点掉进下水道。
苏邱拾起烧焦的纸片："这种军用级阻燃剂，普通物业仓库可不会储备。
""快看群消息！
"奶茶小妹突然尖叫，"业主群有人说地下室有密道！
"李警官夺过手机，看到匿名用户发的模糊视频：堆满杂物的地下室里，某面墙体露出崭新的切割痕迹。
拍摄时间显示正是昨晚十一点——与外卖小哥听到的电钻声吻合。
"等等！
"周大爷的泰迪犬突然对着苏邱狂吠，"这后生兜里揣的什么？
"少年从裤袋摸出个微型信号干扰器："刚在电梯轿厢顶找到的，能屏蔽所有无线信号——难怪每次案发时监控都会失灵。
"王主任突然暴起撞向警戒线，被李警官反手按在香樟树上。
树冠剧烈摇晃，藏在枝叶间的针孔摄像头应声坠落，镜头还闪着红光。
"原来香樟树才是最佳观测点。
"苏邱仰头看着摇晃的树影，"每次案发前树叶都会异常抖动，因为有人要调整摄像头角度吧？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穿恐龙睡衣的小男孩扯着妈妈衣角："那个叔叔昨晚在树上装圣诞灯！
"三十米外的社区超市里，正在理货的店员突然转身就跑。
林夏追上去时，苏邱正蹲在地上拼凑玻璃碎片："防爆玻璃，来自某种精密仪器——看来我们的圣诞老人还兼职工程师？
"三天后的黄昏，教室里，长发女生问着："你早知道他们在电梯井藏信号中继器？
""王主任鞋底的阻燃剂暴露了。
"苏邱躺在课桌上抛接螺丝，"真正破绽是每次案发后，物业都会给香樟树喷洒过量营养液——为了掩盖电缆被反复踩踏的痕迹。
""停！
我不想听工程学讲座！
"女生把卷子拍在他脸上，"教我写这道题！
""就像在树冠布置无线网桥。
"少年用磁铁吸起一串回形针，"电磁场的分布规律......"暮色渐浓时，远处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苏邱扒着窗户看见施工队正在挖开七号楼前的草坪，破碎的水管旁露出半截印着军工编号的金属箱。
他抓起外套冲出去时，听见施工队长在喊："这下面埋着九十年代的防空设施！
"当夜，苏邱悄悄返回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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