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4年·伦敦东区看起来约十岁的东方女孩走在石板路上,煤烟染黑的积雪在她脚下吱呀作响。
路过的马车夫对她视若无睹,卖报童的叫喊声从她耳边滑过——仿佛她是空气的一部分。
认知操纵的极限快到了,她揉了揉太阳穴,指尖还沾着刚顺来的苹果派碎屑。
街角面包店的香气牵引着她的脚步,但下一秒,她突然僵住。
——阴影里蹲着个男人,正用袖口擦拭一把小刀。
又是de Montclair家的猎犬,她撇撇嘴,任由那人的思绪流入脑海:(”夫人为什么对这小鬼这么上心?
还不如去盯Ashford家的白毛崽子…“)女孩舔掉指尖的糖霜。
至少比Ashford强,她想起那座庄园里永远在咆哮的火焰,那个张狂的白发小少爷,和唯一一个不会发火的女人——那个总在发抖的大骨架夫人。
糖果店的橱窗突然闪过一道金光。
新到的比利时巧克力!
她瞥了眼跟踪者,嘴角翘起。
玻璃门开合的瞬间,猎犬先生只看见货架上的铁罐凭空少了一盒。
“这边!”
巷子深处传来稚嫩的喊声。
她转头,看见一个病恹恹的棕发男孩正扒着酒窖通风口。
五岁?
肺痨三期。
活不过明年春天。
她估算着风险,却还是钻进了那个霉味刺鼻的洞口。
男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木板,把入口掩上了。
de Montclair家的探子追来时,只看到空无一物的小巷。
但出于警觉,他还是进来查看了。
这时,男孩不合时宜地开始咳嗽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de Montclair家的探子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异常,望向他们藏身的地方。
但不一会,就一脸茫然地离开了。
黑暗里,男孩摊开掌心,一小簇火焰照亮了两张脏兮兮的小脸。
橙红色的火光跳动间,一滴温热的液体突然落在男孩手背上。
"你流鼻血了!
"男孩惊呼,火焰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摇晃。
但下一秒就熄灭了,“抱歉,我不能维持很久,不然就会烫伤。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她生气极了,“还不是刚刚有人不合时宜地咳嗽!
“男孩局促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一首这样… …但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说到这,他眼睛亮亮的,“我明白了,你一定是以为出逃的异国公主吧!
所以他们是来把你抓回去的,妈妈给我讲的睡前故事就有这样的桥段。”
"闭嘴,骑士大人。
"她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男孩棕发里夹杂的几缕白发。
"听着,病秧子。
第一,这世上没有什么公主..."男孩这时候又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这次还咳出了一点血丝。
他不好意思地把血丝抹掉,“妈妈说我很快就会好的,只要爸爸回来……” 她想起了Ashford家见到的火光下一众冷漠的面孔,和眼前这张充满天真的面孔完全不一样。
“……他不会回来的,你连头发都没有变白,他己经有4个头发全白的儿子了,他才懒得在你身上花时间。”
她突然住口,因为读取到男孩记忆中母亲安慰的话与药瓶堆积的梳妆台。
男孩刚刚想反驳,又爆发出一阵剧咳,这次更是咳地弯下了腰。
她有点不忍,手放在他背上。
男孩只觉得背上传来一股暖流,胸口堆积的不适像春天的雪一样化开。
他兴奋地喊,“还说你不是东方公主!
别担心!
我会给你保守秘密的。”
他转过身,看向她,但她这时候鼻血又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男孩见状慌乱地从怀里掏出手帕,边角上火红色的Ashford家徽是如此扎眼。
她接过擦了擦,鲜红的血花在她眼里糊成一团,她现在感觉耳畔的嗡嗡声越来越剧烈,鼻子里像糊了泥,嘴巴也发苦,背上更是像被扎了冰针凉得刺骨。
她懊恼地想,“早知道就不治他了。”
这时候,一个妇人温柔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Theo,你又躲在这里玩了?
看起来还交了新朋友?”
被叫Theo的男孩大叫起来,“妈妈,她就是你给我讲的故事里的…呃…魔法女巫!
她刚刚只是摸了我一下我就不咳嗽了!”
他说完一脸得意地向她眨眨眼,暗示他没有把“东方公主”供出来,他的声音这时候己经清亮起来了。
完了,她想,现在发动不了能力,肯定跑不掉了。
下一秒,一个温暖的手掌轻柔地按住了她的肩,女孩跌进一片记忆的漩涡:在柔软的床铺躺下,旁边是一个面目模糊的贵妇在念睡前故事,但那张面目模糊的脸突然变成了de Montclair 夫人的—带着一种de Montclair夫人那张写满精明的脸上没有过的温柔—至少她没有见过。
阳光和煦的下午,穿着优雅的连衣裙与其他贵族小姐在花园中共进下午茶。
富丽堂皇的晚宴,以为高大优雅的白发绅士向她伸出手,她抬眼一看是Matthew的脸—那个把她带到欧洲的de Montclair家传教士。
但一眨眼,那张脸又变成了Ashford家天才小少爷充满讥笑的脸。
再下一秒——产床上的血污。
护士抱来的皱巴巴婴儿,好丑,她想。
但记忆的主人显然不这么认为,她感到心里被奇妙的感觉充盈着。
一旁的白发男子却是一脸冷漠—这种神情她在Ashford庄园的时候见得太多了。
“给他起个名字吧。”
她听见自己轻柔地说,像唱歌一样。
“我还有点事…家族的事,很重要。”
一旁的男人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火苗:“名字?
随便吧。
记得提醒管家寄生活费。”
说完转身离去。
她感到心里泛起一股酸楚,但很快平复。
“他会回来的,Theo…”她听见自己轻轻地说,“他会回来的。”
男孩在睡梦中咳了一下,冒出一点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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