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着血腥气扑在沈清灼脸上,她被铁链锁在刑柱上,嫁衣碎成暗红布条。
远处传来父母的惨叫,混着监斩官“斩立决”的喝令,像无数钢针戳进耳膜。
“阿灼,你看,这满城烟火,终是为萧家送葬。”
顾明允撑着描金折扇立在阶下,月白长衫纤尘不染,那双眼却蒙着层阴翳——曾经她总说这双眼含情,如今才知,里面藏着吃人的刀。
沈清灼喉头腥甜翻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腕间玉戒硌得生疼,正是三年前上元节,顾明允跪地为她戴上的定情信物。
此刻戒面裂痕蜿蜒,倒像极了萧家满门的血路。
“父亲的通敌密信,可是你亲手递到陛下案前?”
她声音沙哑如破锣。
顾明允俯身时,折扇挑起她下颌:“若非你执意拒婚燕临渊,萧家何至如此?”
他指尖抚过她染血的唇,“不过放心,你死后,我会替你‘照顾’沈府女眷……”沈清灼突然笑出声,震得锁链哗啦作响。
她咬破舌根,血水混着藏了三日的毒丹咽下。
眼前光影扭曲间,她最后看见顾明允惊慌的脸,还有远处城楼上那抹玄色身影——燕临渊浑身浴血,玄甲披风猎猎作响,正挥刀劈开重重箭雨。
“阿灼,别怕……”这是前世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檀香混着玉兰香涌入鼻间,沈清灼猛地睁眼。
鎏金帐幔低垂,铜镜里少女额间花钿未干,腕间玉戒完好无损。
窗外蝉鸣聒噪,分明是及笄那日的辰时三刻——距离顾明允登门求亲,还有整整三日。
“姑娘,该换吉服了。”
丫鬟春桃掀开帘子,手里捧着金丝嫁衣。
沈清灼猛地抓住她手腕,春桃吓得面色发白:“姑娘?”
记忆如潮水涌来:前世今日,她嫌嫁衣袖口绣的并蒂莲俗气,当众摔了针线匣;三日后顾明允提亲,她含羞应下;七日后父亲书房失窃,那封伪造的血诏……“去取笔墨。”
沈清灼声音发颤。
她摊开素绢,提笔时指尖在抖。
前世父亲临终前用血写的“顾”字,此刻在脑海里炸开。
墨迹未干,忽听前院传来马蹄声,玄色披风掠过游廊,燕临渊的玄铁虎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肃王殿下送来贺礼!”
管家高声通传。
沈清灼攥着未写完的密信冲出门,正撞见燕临渊倚着朱柱。
他抬眸时,那双如渊似海的眼凝着她,忽然伸手——“沈姑娘的玉簪……歪了。”
他指尖擦过她鬓边,沈清灼本能地反手扣住他腕间要穴。
燕临渊却不闪不避,掌心摊开半枚焦黑的护心镜残片——正是前世她咽下毒丹前,拼死从他甲胄上扯下的那一块。
沈清灼瞳孔骤缩。
燕临渊唇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压低声音道:“沈姑娘这招‘锁喉手’,比前世快了半息。”
廊外惊雷炸响,春桃吓得尖叫,而沈清灼盯着那残片,终于看清边缘刻着的小字——“灼”。
那是她前世死后,燕临渊用玄铁刀在护心镜上,为她刻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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