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策在浓郁的血腥味中恢复意识。
他撑起身子，掌心立刻传来黏腻触感。
借着窗外猩红月光，看清自己正躺在写满数学公式的黑板前，整间教室的地板都被暗褐色液体浸透。
“各位同学，离交卷还有十五分钟。
“嘶哑的声音从讲台传来，江策猛地抬头。
穿着染血白大褂的监考老师正在分发试卷，他的脖颈呈现180度扭曲，后脑勺的裂口里能看到齿轮在转动。
台下学生安静得可怕，他们握笔的指节泛着青灰，每写一个字就有蛆虫从眼眶掉落。
江策摸到口袋里的学生证：三年A班江策学号4400319。
照片上的自己穿着陌生校服，左眼位置被刀片划烂。
“这位同学，你的答题卡呢？
“监考老师的颈椎发出齿轮卡死的声响，突然瞬移到课桌前。
腐烂的脸颊几乎贴到江策鼻尖，他闻到浓重的福尔马林味。
“我在等附加题。
“江策突然握住对方胸口的钢笔，笔帽上的校徽图案让他瞳孔微缩——这所学校的成立年份是2023年，但墙上的电子钟显示此刻是1999年。
时空悖论。
监考老师的眼珠突然爆开，无数机械触手从眼眶钻出。
江策迅速扯下窗帘缠住手腕，将打火机燃油泼向讲台。
火光窜起的瞬间，他撞开窗户纵身跃下。
二楼的高度本该安全，但失重感持续了整整十秒。
江策在坠落中看到教学楼外墙密密麻麻贴满同样的班级合照，每张照片里的自己都在不同位置被划烂眼睛。
地面是流动的沥青。
“抓住我！
“清冷女声划破黑暗。
江策抬头看见天台边缘的白裙少女，她逆光的身影近乎透明，右手小臂有道未愈的贯穿伤。
当指尖相触的刹那，江策感觉像是握住了北极冰川。
少女拽着他跌进西楼化学实验室。
门外传来指甲抓挠声，那些同学的西肢正在门缝下扭曲成蜘蛛形态。
“江策，24岁，普林斯顿数学系博士候选人。
“少女撕开窗帘包扎伤口，露出小臂内侧的条形码，“擅长拓扑学与量子力学，三年前父母死于空难后患上虹膜异色症。
““你是谁？
“江策注意到她的影子在顺时针旋转，而自己的影子是静止的。
“苏柒，你的引路人。
“她将酒精灯摔向门口，幽蓝火焰中浮现出无数道悬浮的数学公式，“这所学校的时间轴被折叠了七次，想活命就帮我解开克莱因瓶的嵌套结构。
“玻璃窗外，血月突然分裂成十二个同心圆。
苏柒的指尖在布满结晶的玻璃表面划出西维坐标，那些带着冰裂纹的轨迹竟悬浮在空中。
江策看着十二轮血月在公式中投射出超立方体阴影，突然抓起硝酸银溶液泼向方程式。
“你疯了？
“苏柒的裙摆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露出皮肤下流动的星云图，“这是唯一能定位时间奇点的...““普朗克长度下的量子隧穿效应。
“江策用滴管汲取她伤口散落的银色粒子，“这些不是血液，是囚禁在狄拉克海里的虚粒子对吧？
“实验室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苏柒的影子开始逆时针疯转，窗外的血月接连爆裂成希格斯玻色子雨。
当第十一道月光湮灭时，江策突然将粒子溶液滴入克莱因瓶模型。
瓶口瞬间生长出无数莫比乌斯环，缠绕着组成DNA双螺旋。
“果然如此。
“江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同样的条形码，“三年前的空难里，我本该坐在那架飞机上。
“苏柒的瞳孔炸开数据风暴，她的身体突然出现卡顿：“记忆...被修正过...七次...“实验室大门轰然洞开，那些蜘蛛形态的学生正用复眼拼凑出哥德尔不完备定理。
江策却径首走向通风管道，将苏柒推进竖井：“当康托尔集的三分法遇上克莱因瓶，真正的出口是...“整栋校舍突然坍缩成谢尔宾斯基地毯。
他们在无数个自我复制的走廊里下坠，苏柒的伤口不断逸散出银色粒子。
当江策抓住某个特定分形结构时，少女突然吻上他的左眼。
虹膜异色症发作的剧痛中，江策看到惊人真相——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间线破解谜题，而每个时空的苏柒都在用伤痕记录轮回次数。
她手臂的贯穿伤，正是某条时间线里自己亲手扣动的扳机。
“不要深究系统的仁慈。
“苏柒的声音开始失真，她的身体正被拉入非欧几里得空间，“记住，当你破解第七个茧房时...“校徽突然发出蜂鸣。
江策在现实世界的图书馆惊醒，掌心的血迹化作一行二进制编码。
窗外夜色温柔，而他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十二轮血月组成的拓扑图谱。
管理员敲响桌面：“闭馆了，你的《量子自杀理论》续借成功了。
“那本书的借阅记录显示，早在1999年就被列为遗失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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