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着车窗,雨刷有节奏地摆动着,却始终无法完全抹去挡风玻璃上不断流淌的水痕。
林夏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紧,指尖泛白。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路灯在雨幕中晕染出一圈又一圈昏黄的光晕。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局里的电话。
"林法医,您到哪了?
"小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焦急,"死者身份己经确认了,是陈明远。
"林夏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陈明远,本市知名企业家,上个月还在财经杂志的封面上意气风发。
她记得那期专访的标题是《从零到亿:陈明远的商业帝国》。
"现场情况如何?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很...奇怪。
"小王犹豫了一下,"您还是亲自来看看吧。
"转过最后一个弯,案发现场的别墅己经近在眼前。
警车的红蓝灯光在雨夜中格外刺眼,将整栋建筑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光晕中。
林夏停好车,从后备箱取出工具箱,快步走向别墅。
"林法医!
"守在门口的警员朝她点头示意,"现场在二楼书房。
"踏上铺着暗红色地毯的楼梯,林夏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某种高档香薰。
书房门口拉着警戒线,小王正在里面拍照取证。
"死者是在晚上十点左右被管家发现的。
"小王一边让开位置一边说,"当时书房的门是反锁的,管家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就发现陈明远己经..."林夏戴上手套,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书房的装潢极尽奢华,一整面墙的书柜里摆满了精装书籍,另一侧是落地窗,此刻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她的目光落在书桌后的男人身上。
陈明远端坐在真皮座椅上,双手交叠放在桌面,头微微低垂,仿佛只是睡着了。
如果不是他惨白的脸色和僵硬的姿势,这场景几乎称得上平和。
林夏走近几步,突然停下脚步。
空气中除了香薰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现场有人动过吗?
"她问。
"没有,管家发现后就立刻报警了。
"小王回答,"我们到的时候,现场就是这个样子。
"林夏的目光扫过书桌。
一杯红酒摆在陈明远面前,杯底还残留着些许暗红色的液体。
她蹲下身,仔细观察死者的面部。
陈明远的嘴唇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眼角有轻微出血。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死者的右手食指有一道细小的灼伤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
而在书桌抽屉的缝隙中,隐约能看到一张照片的一角。
"帮我拍一下这个角度。
"林夏示意小王,"重点拍死者的手部和桌面。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那张照片映入眼帘的瞬间,她的呼吸几乎停滞。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背影,站在一片花海中。
但奇怪的是,照片被人撕碎后又重新拼合,背面还沾着些许暗褐色的痕迹。
林夏将照片放入证物袋,继续检查尸体。
当她掀开陈明远的西装外套时,一枚精致的袖扣从内袋滑落,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是一枚银质的袖扣,上面刻着"W&W"的字母缩写。
法医手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林夏用镊子夹起那枚银质袖扣。
W&W的字母在强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像是某种无声的嘲讽。
"江队来了。
"小王压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夏后背瞬间绷紧。
脚步声裹挟着潮湿的水汽逼近,刑警队长江沉特有的雪松香混着雨腥味钻进鼻腔。
三年前父亲坠楼案发现场,她也是闻着这个味道瘫坐在血泊里。
"死者面部潮红,瞳孔缩小,典型的氰化物中毒症状。
"她没回头,用镊子拨开死者领口,"但指甲床呈现粉红色,这不符合...""林法医。
"江沉打断她,"我需要确定的是死亡时间。
"金属镊子与解剖刀碰撞出清脆声响。
林夏盯着死者泛青的耳廓,那里有块指甲盖大小的暗斑正在褪色:"尸体温度28.3度,角膜中度浑浊。
按常规算法,死亡时间应在三小时前。
""但管家是两小时前报的警。
"江沉的影子压过来,在雪白墙壁上投出扭曲的轮廓。
林夏突然抓住死者右手。
食指那道灼痕在放大镜下呈现出奇特的网格状,像是被某种带纹路的金属烫伤。
她猛地扯开死者衬衫,胸前赫然浮现出淡紫色尸斑。
"把紫外线灯给我。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当幽蓝光线扫过尸体脖颈时,三道平行的抓痕在黑暗中浮现。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和她父亲尸体上的痕迹几乎一模一样。
"死亡时间要重新计算。
"她转身时险些撞上江沉的下巴,"尸体被冷冻过,真正的死亡时间至少是十二小时前。
"江沉的眼神骤然锋利。
窗外适时炸响惊雷,别墅突然陷入黑暗。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夏看见江沉的手按在配枪上,而他身后书柜的玻璃倒影里,有道黑影正从窗帘后缓缓升起。
"小心!
"她扑过去时闻到了硝烟味。
子弹擦着江沉的肩头射入书柜,精装书爆开漫天纸屑。
林夏的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掌心按到一片粘腻——那张拼合照片背面根本不是污渍,而是用血写成的数字:20071123。
混乱中有人踩碎了她掉落的眼镜。
透过模糊的视野,她看到黑影翻出落地窗的瞬间,西装下摆闪过银光——另一枚W&W袖扣正在暴雨中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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