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的浪头裹着艾草香撞在青石堤上，许长安按住腰间佩刀挤过喧闹人群。
岸边十二艘龙舟彩绸招展，船头雄鸡血尚未干透，空气里浮着朱砂与菖蒲酒混杂的辛辣。
“咚！”
三通鼓响刹那，最东首的青龙舟突然剧烈摇晃。
穿锦缎的王衙内踉跄起身，脖颈青筋暴起似有活物在皮下窜动。
许长安瞳孔骤缩——那公子哥华服下摆正渗出深色水渍，可今日艳阳高照，龙舟甲板干燥得能点着火。
"救…救我！
"王衙内双手抓向虚空，指缝间簌簌落下艾草碎屑。
观礼台爆出尖叫时，许长安已踩着鼓架跃上龙舟，却终究慢了半拍。
他眼睁睁看着衙内仰面跌入江中，水面浮起的绛红官袍下，两条苍白手臂正死死环住死者腰身。
"让开！
刑房办差！
"许长安厉喝震退围观众人，蹲身查看尸体。
王衙内指甲缝里嵌着半截黄符，朱砂绘制的衔尾蛇符胆被水晕开，倒像条首尾相噬的怪蛇。
更诡异的是死者后颈，淡青淤痕蜿蜒如蛇，鳞片状纹路清晰可辨。
"作孽啊…"白发老妇突然扑到尸身前哭嚎：“三日前中元节，老身亲眼见白衣娘子在江边烧纸船！
那纸船头尾都画着青蛇…”许长安指尖轻捻符纸残片，嗅到丝缕檀香下藏着的腥气。
身后突然传来衙役惊呼，他转头见江水泛起细密气泡，竟有数十条银白小鱼跃出水面，齐刷刷朝下游雷峰塔方向游去。
许长安从鱼群游弋的方向收回视线，拇指无意识地摩挲刀柄。
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三年前初入刑房时，师父说过的话："死人会说话，就看你会不会听。
"此刻王衙内泡胀的尸身正躺在青石板上，每道褶皱里都藏着未尽的诅咒。
"头儿！
"衙役赵二挤过来压低声音："县尊大人传话，让立刻把尸首抬去义庄。
"他袖口沾着几点朱砂，正是龙舟上洒落的雄黄粉。
许长安没应声，指尖突然触到死者腰间硬物。
翻出一枚鎏金香囊，内里填的不是寻常香料，而是混着朱砂的骨灰。
他瞳孔微缩——这分明是冥婚用的合欢囊。
江风卷着张黄纸啪地贴在他皂靴上。
拾起竟是半张残破的《白蛇传》戏票，座次栏用血写着"甲子三号"。
许长安猛然抬头，正撞见观礼台角落闪过半截雪青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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