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厌的帆布鞋踩在博物馆的大理石地面上,脚步声在空荡的西周展厅里荡出回音。
这是他第七次值夜班,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防弹玻璃展柜,在青铜鼎的饕餮纹上投下摇晃的光斑。
"小陈,巡完记得给34号柜除湿。
"对讲机里传来老张沙哑的声音,背景里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陈厌抬头望向二楼监控室,隐约看见老张佝偻的身影正抱着那个从不离身的青铜觚杯。
西周鼎器在冷光灯下泛着青灰,鼎耳处的暗红斑痕像干涸的血迹。
三天前开箱时,馆长失手打翻的茶水溅在上面,那些褐色的水渍竟像活物般渗入纹路。
陈厌贴近玻璃,忽然瞥见鼎腹深处有阴影蠕动,仿佛困着什么东西。
手机在裤袋震动,文物局的最新报告显示鼎耳残留物是牲畜血。
但当他用袖口擦拭玻璃上的雾气时,右眼突然刺痛起来——鼎腹的饕餮纹正在渗血,七枚本该锁在库房的玉玦不知何时出现在展柜西周,按北斗七星排列。
"铛——"金石相击声震得人牙酸。
陈厌踉跄后退,战国玉璧从展台滚落,摔碎的裂痕里渗出黄色黏液。
电梯井传来钢索断裂的巨响,安全出口的绿灯应声熄灭,黑暗中亮起七对幽绿光点。
他的后背撞上越王剑展柜,剑柄的缠绳正在腐烂成黑泥。
右眼流下青灰色黏液,视野中的展厅突然蒙上铜锈色——三百具无头尸体跪拜在血鼎西周,断裂的脖颈爬满白蛆。
现实与幻象重叠,防弹玻璃在双重挤压下炸成蛛网。
"尚缺一牲..."沙哑的古语在耳畔炸响。
陈厌的掌心被玻璃碎片割破,鲜血溅在鼎耳瞬间,饕餮纹突然活化。
鼎腹裂开獠牙巨口,腥风卷着铜臭味扑面而来。
七具腐尸从虚空中浮现,青铜钺滴落的黑血在地砖腐蚀出甲骨文。
当陈厌跌进残品区时,汉代铜镜突然映出绿光。
镜中的老张正被青铜锁链贯穿胸膛,手中的觚杯爬满蛊虫。
真实的脚步声从背后逼近,拖拽金属的刮擦声里混着古怪的水声。
"三天前你擦拭鼎耳时,血契就结下了。
"老张的脖颈爬满青铜纹路,眼白变成浑浊的铜绿色,"还差最后一个人牲..."陈厌摸到青铜神树残件,断口刺破掌心。
当血液渗入纹路时,十二道金面虚影破土而出,将暴走的血鼎死死镇压。
晨光穿透碎玻璃的刹那,博物馆外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里面的人注意!
立即解除青铜器接触!
"透过残破的窗棂,陈厌看见十二辆黑色装甲车包围建筑。
穿暗红制服的特勤正在架设青铜仪器,而他的右手皮肤下,隐约浮现出饕餮纹的脉络。
晨光透过破碎的彩窗洒进展厅,陈厌瘫坐在编钟残骸中,右手掌心的饕餮纹正在消退。
博物馆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二名黑衣人在碎玻璃上踏出规律的节奏。
"别动。
"冰凉的金属管抵住后颈,陈厌闻到硝烟混着铜锈的味道。
穿暗红唐装的中年男人俯下身,他手中的不是枪械,而是一柄刻满云雷纹的青铜尺。
尺面浮动的甲骨文正对着陈厌的右眼,发出细微蜂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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