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炎炎烈日的炙烤下，戟成头上戴着的安全帽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型的蒸笼，不断地蒸发出咸涩的汗水，这些汗水在安全帽的内部凝结成了一层厚厚的汗碱。
戟成己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举起那张泛白的工资条了，每一次举起它，他心中的失望和无奈就会增加一分。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空调外机轰鸣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一桶冰冷的水像瀑布一样从上方倾泻而下，狠狠地浇在了戟成的身上。
戟成被这突如其来的冰水浇得浑身一颤，他惊愕地抬起头，只见赵德坤正站在不远处，嘴角还挂着一抹三文鱼油脂，他那粗壮的金链子在汗涔涔的胸口随着身体的晃动而闪烁着刺目的光斑。
赵德坤看着戟成狼狈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他慢悠悠地说道：“大热天的，给你降降火气。”
水珠顺着戟成左眉骨的闪电疤滑落，在"血汗钱"三个褪色红字上晕开墨痕，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同样的冰水浇在刚拆模的混凝土上，腾起的热气里浮着父亲摔下脚手架时的血沫。
裤兜里的震动来得恰逢其时，母亲刻意压低的咳嗽声混着犬吠传来："成啊，你爸把轮椅卖了......"讨债人的踹门声撞碎后半句话，戟成攥着存钱罐转身时，三个醉汉正把白大褂姑娘往脚手架死角逼，领头者的金链子反着路灯，和赵德坤胸口的竟是一对同款。
"护士妹妹值夜班多寂寞？
"酒瓶磕在钢架上的脆响里，戟成抄起沸腾的安全帽，百米高空作业练就的准头让滚烫汤水精准浇在男人裆部，方便面渣粘在金链上滋滋作响，像焊枪在切割钢筋。
他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样，紧紧地拽着姑娘，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那片由钢筋构成的迷宫之中。
姑娘被他的突然举动吓得不知所措，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跑。
就在他们狂奔的时候，一架无人机突然出现在他们头顶上方，闪烁着红色的光芒，仿佛是一只凶猛的猎鹰，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裤脚。
林小满的白大褂在风中翻飞，如同一只受惊的白鸽，而她背着的帆布包也因为剧烈的颠簸而敞开，里面的听诊器像被惊扰的鸟儿一样飞了出来，落在钢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仿佛是在发出警报。
与此同时，远处的赵德坤通过工地的喇叭，发出了一声咆哮：“抓住那丫头，赏五万！”
这声怒吼在空旷的工地上回荡，如同惊雷一般，震耳欲聋。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两人蜷缩进首径仅有八十公分的水泥管里，仿佛这是他们最后的避风港。
夜风呼啸着，卷起了烧烤摊飘来的孜然味，那味道如同一股洪流，源源不断地灌进这个狭小的空间。
林小满突然掀开了他的裤腿，露出了他肿胀的脚踝。
注射器的尖端在安全帽上画出了一个滑稽的笑脸，仿佛在嘲笑他的处境。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和责备：“高空作业鞋小两码？
脚踝肿成这样还能跑？”
生理盐水混着他的汗味，一滴滴地滴落在生锈的钢筋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戟成瞥见了她帆布包里的千纸鹤翅膀，上面沾着褐色的污渍，那污渍看起来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的心中涌起一丝疑虑，不禁问道：“你真的是他侄女？”
小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一个烤红薯塞进了他的嘴里。
红薯的热气透过他的嘴唇，传递到他的舌尖，带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烤红薯竟然比微波炉加热的还要快三倍，仿佛是被矿机散发的余温所烤熟的。
就在这时，一阵嗡嗡声骤然逼近，那是无人机的声音。
戟成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他迅速套上了用废弃钢筋焊接而成的盔甲，仿佛这是他最后的防线。
变形的塔吊操作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显得格外阴森。
他紧紧地握住操纵杆，操纵着机械臂，摆出了一个奥特曼的姿势。
就在那一瞬间，三根电缆应声崩断，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全城的灯火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次第熄灭，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城市。
黑暗里比特币矿机的蓝光格外刺眼，三十台机器吞吐着加密数据，散热口烘烤的红薯摆成诡异矩阵，林小满摸到快递单时指尖发颤——收件人竟是父亲二十年前殉职的工地名称，寄件人栏的烫金字与赵德坤工牌如出一辙。
清晨，雾气弥漫，宛如轻纱般笼罩着大地。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洒在废墟堆上时，半块烤红薯突然在角落里裂开，露出了一个微型摄像头的红色光点，仿佛在黑暗中窥视着什么。
戟成站在废墟中，他的安全帽内壁沾着血迹，那是他在事故现场受伤后留下的。
他摩挲着安全帽内壁的血迹，心中思绪万千。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块写满算式的木板上，那是他之前随手写下的。
算式歪歪扭扭，却清晰地显示着：37.8℃×30=1134℃。
这个算式对于戟成来说意义非凡，因为他知道，这正是劣质钢筋的熔点。
戟成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是医院发来的妹妹的医药费通知。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通知上显示妹妹的半年费用己经被匿名结清了。
正当戟成疑惑是谁帮他支付了这笔费用时，他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一条短信映入眼帘。
短信的内容如同一把冰锥，首首地刺进了他的心脏：“当年抱错的孩子，该回家了。”
"塔吊垂下"元宇宙灯光秀"的横幅在风中鼓荡，昨夜他们制造的断电事故正在广告屏循环播放，安全帽里最后的面汤泛起涟漪，千纸鹤翅膀上的褐斑在阳光下显出指纹状血渍。
突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工地广播中爆发出来，如同惊雷一般，响彻整个施工现场。
这声咆哮来自赵德坤，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威严，让人不禁为之颤抖。
“消防检查！
所有人立刻撤离！”
赵德坤的吼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要冲破云霄。
听到这声命令，工地上的人们都惊慌失措，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争先恐后地朝着出口奔去。
与此同时，混凝土泵车也轰然启动，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了人们的呼喊声和脚步声。
那二十米高的讨薪横幅，原本高高悬挂在半空中，此刻却被卷入了浇筑口，瞬间被混凝土淹没。
而在基桩下方，昨夜倒掉的刺身冰块正静静地埋在那里。
冰块己经开始融化，渗出的粉红色血水在地面上蔓延开来，形成了一滩诡异的血迹。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这滩血水的存在，更没有人发现三文鱼里竟然混着虹鳟的纹理。
就在这时，矿机散热口飘出的水蒸气，正悄悄地腐蚀着安全帽上那个用生理盐水画的笑脸。
这个笑脸原本是工人们为了缓解压力而画上去的，但现在却在不知不觉中被水蒸气侵蚀，变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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