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宿醉的感觉。
商夷感到每一个细胞，都被掏空。
身体沉重到，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如同一摊烂泥躺在床上。
朦胧中，嗅到淡淡的胭脂香，一双手顺着肩膀下滑。
恰到好处的力道，熟练的手法。
柔软细嫩的指尖，犹如春天的细雨，滋润他干枯的身体。
眼皮动了动，试着睁开。
按在小臂上的手微微颤抖，停顿片刻后，又缓缓向下。
手法明显凌乱了许多。
稍微缓过劲的商夷，迷糊糊地睁开眼。
钟乳石上的荧光外，罩着幽蓝的光晕。
“什么主题房，新套餐？”
跳跃的火光下，一片晃荡的红色映入眼中。
“我……这么刺激！”
身穿古装的技师，正半伏在床上。
半解的大红罗衣，险些裹不住圆润的凝脂色。
细蛇般的腰肢，展尽婀娜的身姿。
察觉到商夷的动静，技师颤颤抬起头。
是一张与成熟身材，完全相反的脸。
青涩幼稚的脸上满是惊愕。
丹唇轻启，如水的眸子里，却有流不尽的风情。
“唉！”
商夷是个善良的人，最见不得人间疾苦。
他从这张楚楚可怜脸上，看到了破碎的人生。
卧床的妈，上学的弟。
虽能力有限，帮不了太多，可还是决定竭尽全力。
多帮一个钟。
“仙人，他动了。”
别扭的声音打破了沉静，听起来就像电视里，夹着喉咙喊的太监。
技师后伸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黑褐色毛上，沾染红色血痂。
头上长着两只尖尖的耳朵。
可看起来是老鼠头的中间，挤着一张残缺的人脸。
脸上的面皮被撕掉了大半，血红的肌肉裸露出来。
左边的眼眶里，一颗眼珠吊挂在外面。
“什么玩意？”
商夷被吓得一个激灵，大脑马上清醒，背心被汗湿。
这张脸让他想到，偷偷死在衣柜后，变成干尸的老鼠。
“仙人，他动了。”
老鼠凑到商夷前，一股恶臭冲入商夷鼻中。
瞬间，潮水般的信息涌入脑里，各种碎片不断重组。
让他变得清晰。
穿越了。
乱世。
王朝崩殂，灾殃横行，人如草芥。
庆幸的是，这世虽与自己同名，可并非草芥。
贵为庭氏百户，在这清源县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因清源山里，有被自称“玉桂仙人”的灾鬼为祸。
身为专门处理灾殃的庭氏百户，清源县唯一的甲等武人。
单枪匹马杀进山。
武人分为五等十二楼。
他的修为是十楼，划为甲等武人。
是实打实的高手。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记忆里，他进山搜寻十数日，并没找到所谓的“玉桂仙人”。
有风拂过，某处一阵清凉。
石床的寒意，浸入赤裸的背心。
渐渐清醒的商夷，意识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一块石头上。
更让他羞耻的是，胸膛上放着两颗樱桃，关键部位则是一根干枯的黄瓜。
“人体宴！”
他之前在某些小电影里，看到过人体宴，曾经无比地向往。
刚穿越就梦想成真，只是主角变成了自己。
“动了？”
一团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他旁边。
是一只和旁边女人，差不多高的癞蛤蟆。
穿着一件破烂袈裟，长着一张人脸。
可以清楚地看到，脸上面的脓包，还往外分泌着黄色的黏液。
记忆不断地复苏，他对这个世界越来越清晰。
这个世界的灾鬼，和以前世界的妖魔鬼怪差不多。
“什么，活着？”
“那岂不是可以吃新鲜的？”
“对，正好吃口热乎的。”
周围暗影重重，一群奇形怪状，人脸兽身的灾鬼围过来。
有人面狗身，有人面狐身，可都比寻常野兽身形大上一倍。
“仙人，他不是被吸了魂吗？”
癞蛤蟆旁的老鼠问。
商夷记起来，这只癞蛤蟆就是所谓的玉桂仙人。
传说中这只生长在清源山的癞蛤蟆，因食人开智，又得到黄泉道的垂青。
对灾鬼来说，开智不易。
得到九道垂青，更是万中无一的机缘。
这种时候，本应该低调行事，争取早日突破。
可它却别出心裁，搞出个玉桂仙人的名头，纠集一帮零散灾鬼，袭击路人。
更有几次进入清源县周边。
庭氏数次派人，可西百里清源山，山高林深。
最后都无功而返，不了了之。
它却最近吞食石佛寺的游僧，还抢夺了身上的袈裟。
石佛寺通过袈裟，推算出位置。
“活着？”
癞蛤蟆吐出，猩红的舌头：“那本仙人，就再吸一次。”
它其实心里也没底。
在山野里看到商夷时，己是魂魄消散，没了气息。
要不然以它的实力，哪敢对庭氏百户动手。
对他们灾鬼来说，商夷身上的绛色飞鱼服，可就是死亡的象征。
把没有气息的商夷，带回洞府。
招来其余灾鬼，准备分食立威。
“对，对，再吸一次。”
老鼠点头哈腰，吊着的眼球左右晃动。
“更好让我们开开眼。”
“对，对。”
旁边的灾鬼都纷纷附和。
商夷躺在床上，看到殃鬼对着自己的身体，眼睛里都冒出绿光。
眼神里的贪欲和疯狂，恨不得现在扑上来，将自己撕个稀碎。
按照他的实力，收拾这些玩意，也就是一刀之力。
可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就连转头都很勉强。
他所修习的生死道，明明是九道中恢复最快，这种时候却没起一点作用。
癞蛤蟆盯着商夷，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
它身负黄泉道神通，远非这些普通的灾鬼可比。
在确定商夷身上，几乎没有元气后。
“好！”
癞蛤蟆的回应，让其余灾鬼龇牙咧嘴，口水都流出来。
这可是武人，那充满元气的血肉，对他们而言，是不可多得的补品。
若不是因为癞蛤蟆，这些普通灾鬼，永远都没有这种机会。
面对跃跃欲试的灾鬼，没有一点力气的商夷，就是砧板上的肉。
癞蛤蟆身边阴风忽起，将那件并不合身的袈裟，吹得猎猎作响。
在它身体周围，冒出缕缕白雾，一团虚无的人脸，覆盖在脸上。
“黄泉道，游魂引。”
这是黄泉道，最基本的功法，可以将魂魄强行剥离。
虽无法判定癞蛤蟆，具体是哪支流派。
所谓一道万流，只要是同道，就万变不离其宗。
月行九道并无高低正邪之分，可其中以死为契机的黄泉道，无疑是其中最诡异的一支。
商夷看着癞蛤蟆，一步步地靠近自己。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身体依旧如灌了铅一样，不能动弹半分。
“这就要挂了？”
无法相信自己穿越而来，就是为了让着癞蛤蟆和其余灾鬼，吃一顿热乎的。
可事实就是事实，他眼睁睁地看到，癞蛤蟆挂满脓包的脸，抵到鼻子前。
那张虚无的人脸，喉部转出灰色旋涡。
商夷感觉某种东西，从体内强行剥离。
心脏处忽遭尖刀破胸的撕裂感。
整个人都飘起来。
“怎么回事？”
他还没从惊骇中回过神，天地瞬间翻转。
残存的视线里，依稀看到石床的自己，瞪大眼睛微微抽搐。
关键部位，那根蔫软的黄瓜特别显眼。
“狗日的，魂儿真的吸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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