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啊！”
房间里，陆文音猛地从床上惊醒，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都是冷汗。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被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不是被车撞死了吗？
怎么会……"音音？
怎么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母亲林媛一脸担忧地出现在门口。
陆文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
母亲穿着那件米色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这是她记忆中最温暖的画面，却也是五年未见的面容。
"妈...妈？
"她的声音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林媛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抚摸女儿的额头："做噩梦了？
怎么哭成这样？
"当母亲温暖的手触碰到她的皮肤时，陆文音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了林媛，将脸埋在她的肩头。
母亲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让她确信这不是幻觉。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怕做噩梦。
"林媛放下心，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语气中带着宠溺的笑意，"梦见什么了这么可怕？
"陆文音慢慢松开手，努力平复呼吸。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这是她在陆家别墅的卧室，墙上还挂着大学时期的照片，书桌上摆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恍如隔世。
"我...我梦见..."她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描述那个"梦"。
在那个漫长的梦境里，她被陆文婷算计嫁给一个家暴成瘾的人，想向父母求助，却得知父母竟早己双双离世，而她自己则在一个雨夜受不了折磨，反手杀了张睿，跑到外面被车撞死……"就是些乱七八糟的。
"她最终选择了轻描淡写，"太可怕了，吓到我了。
"林媛笑着摇摇头："你这孩子，从小就容易被梦吓到。
快起来洗漱吧，早餐马上好了。
"她起身走向门口。
“对了，你大伯父刚才给你爸打电话，说晚上去主宅吃饭，奶奶有事情要宣布。”
“晚上去主宅？”
陆文音一愣，随即一个日期闪现在脑海——2020年9月3日。
这是刚刚毕业这一年，父亲母亲健在，一切都还没开始崩塌的日子。
她颤抖着手拿起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几乎停跳——2020年93月3日，星期二，上午7:23。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那个漫长的"梦"，难道是她真实经历过的五年人生？
而现在，她回到了这一切开始之前？
陆文音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全身镜前。
镜中的女孩二十二岁，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睡痕，但皮肤光滑紧致，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滑，没有后来那几年因被折磨和摧残留下的细纹。
她抬起手，轻轻触碰镜面，仿佛在确认自己的存在。
"音音？
怎么还不下来？
"林媛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马上来！
妈，你和爸爸先吃吧。
"她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脸，陆文音闭上眼睛，任由水流抚过脸庞。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男朋友陈昊为了能攀上大伯母一家选择和二伯家二姐陆文婷在一起，设计让她酒后失身给他的同学张睿，当时什么不知道的她还以为自己背叛了陈昊，无颜再面对陈昊，她只能选择草草嫁给张睿。
父母被张睿文质彬彬的外表所欺骗，劝她和张睿好好过日子，说张睿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起初她也是这么想的，谁知张睿是个赌鬼，婚后每次输钱回家之后便开始打她，让她想办法和家里要钱，她那一双作画的手，被他硬生生折断。
每天把她关在家里，拿走她的手机不让她单独向父母求救，好不容易有一次逃出来却得知母亲在上班的时候遭遇车祸去世，父亲因一时接受不了突发心脏病也离开人世，而她连父母的最后一眼都没看到。
逃回陆家，大伯母假意安抚她，给她安顿完立马派陆文婷给张睿打电话接她回家。
结果回到家换来张睿变本加厉的毒打……最清晰的是最后那个雨夜，她实在受不了折磨，反手杀了张睿，冲到外面，只记得有车轮声，然后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不，这次不会了。
"她关掉水龙头，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
既然命运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她要让上辈子欺负他们家的人都付出代价。
下楼时，陆文音刻意放慢脚步，贪婪地吸收着家中每一个熟悉的细节——楼梯转角处那幅她小时候画的歪歪扭扭的向日葵，客厅里父亲最爱的紫砂壶茶具，餐桌上母亲精心准备的早餐。
"今天怎么这么慢？
"陆明远放下报纸，抬头看向女儿。
他穿着笔挺的衬衫，领带整齐地系在颈间，还是那记忆中慈祥的样子。
看到父亲的面容，陆文音的喉咙突然发紧"爸..."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陆明远皱了皱眉："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她勉强笑了笑，在餐桌前坐下。
“你都多大了。”
陆明远慈爱的笑了笑。
林媛端来热腾腾的豆浆和小笼包："快吃吧，你爸一会还要去公司开会。
"“好。”
陆文音拿起筷子，却没什么食欲。
食不知味的吃完早餐，等父亲去公司后，陆文音就去到她的画室，从小她就喜欢画画，父亲特意给她准备一间画室，墙上挂着她早期的习作，画架上是一幅未完成的城市夜景，调色板上的颜料还未干透。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她需要好好想想今后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她和她的家人。
他们陆氏企业是有着百年历史的家族企业，最初以纺织业起家，后转型为综合性商业集团，涉及地产、金融等多个领域。
到父亲这一辈，虽没有之前的辉煌，但在C市依旧是龙头企业。
陆氏企业这一代传给了大伯父陆明川，而父亲作为老三，只能和二伯父陆明哲一起在集团担任次要职位。
奶奶和大伯父陆明川家住在一起，住在主宅——陆氏庄园中央，占地最广，装修极尽奢华，象征家族权威。
而二伯父和他们家位于主宅西侧的两栋独立现代别墅，他们家与二伯父家各居一栋。
她还记得，大伯母周雅琴每次家宴都会用刻薄的眼神打量母亲，堂姐陆文曦和陆文婷更是变着法子嘲讽她。
就因为她父母感情好，就因为她的容貌比她们出众，这些微不足道的理由，竟成了她们母女在陆家备受排挤的原因。
陆文音走到画室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帘边缘。
阳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散不了她心中逐渐凝聚的寒意。
她回忆起前世这次改变一切的家宴。
那天，奶奶难得对他们家和颜悦色。
大伯父一家喜气洋洋，连一向刻薄的大伯母周雅琴都对她露出了笑容。
当时她天真地以为，或许家族终于要接纳他们了。
"文轩明天就回来了。
"奶奶当时这样宣布，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少见的喜悦，"他在国外认识了A市席家的未来掌权人，席城。
未来席家要在我们C市发展业务，文轩说要带席城来C市转转，这段期间要在咱们家住下。
"陆文音至今记得听到这个名字时，二伯父陆明哲倒吸的那口凉气。
A氏席家，那个比陆家显赫太多的豪门，那个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庞然大物。
"文轩这孩子有出息。
"奶奶难得夸赞，眼睛却瞟向陆文曦，"文曦和席城年纪相当，这次他来做客，文曦要好好招待他。
"她记得自己当时偷偷为大哥陆文轩高兴。
在这个冷漠的家族里，文轩哥是除了父母外唯一会对她笑的人。
小时候她被陆文婷欺负，总是文轩哥也会护着他。
可奶奶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所有的喜悦。
"接下来一个月，"奶奶抿了口茶，眼神扫过他们一家三口，"老二家老三家没什么事就不必来主宅了，尤其是文音，你没规矩惯了，别冲撞了贵客。
"那句话里的轻蔑与排斥，至今想起都让她胸口发疼。
母亲当场就红了眼眶，父亲握紧了拳头却不敢反驳。
而大伯母脸上那抹胜利的微笑，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陆文音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现在想来，奶奶和大伯一家分明就是为了攀附席家，害怕席城看上自己，所以才不让她露面。
"音音？
"母亲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林媛站在画室门口，手里拿着一套熨烫好的连衣裙，"你下午要穿的衣服我准备好了。
"陆文音转身，看到母亲温柔的笑容，眼眶突然发热。
"妈，"她接过裙子，突然问道，"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林媛的表情明显愣住了："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就是我长大了，不会再让大伯母一家在欺负我们母女的。”
陆文音假装随意地说道。
“你这丫头，快换衣服吧！
换好我们就出发。”
林媛用手指点了点女儿的头。
“哎呦。”
陆文音捂着头，装作头的样子。
等母亲走后，她走回画架前，《午夜灯火》己经完成大半。
高楼林立的城市夜景中，万家灯火如同繁星。
陆文音拿起最细的画笔，在其中一扇窗户里添了一个微小的人影——那是她前世从未画过的细节。
一个站在窗边，俯瞰整座城市的黑影。
"这次，"她对着画布低语，"我一定不会再任你们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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