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寄存处——1991年，墨脱。
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山之上，一道挺拔的身影独自行走于在这冰天雪地中。
他的头顶与肩膀落满了雪花，远远看去仿佛披上了一身银装。
凛冽的寒风拂过脸颊，张起灵拉了拉衣领，前行的速度并没有因此减缓。
他这次上山的目的是去见一个人，一个特别的人——他的母亲白玛。
自从知道白玛还活着的消息，他就一首在等着这一天。
想到此，他前进的步伐又加快了许多。
“啊…呜啊…”张起灵脚步一顿，转动视线看向自己右侧。
那里有一个大约半米高的小雪堆，刚才那声啼哭似乎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呜啊…呜啊……”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哭声小了很多，似乎发出声音的人越来越虚弱了。
张起灵转身目光平静望着那雪堆。
这里常年被冰雪覆盖，除了一些能够适应寒冷的动物，连植物都无法存活，更别说婴孩。
张起灵听到那声啼哭的第一反应是觉得碰见了什么精怪，他常年行走于各种古墓中，遇到过的奇怪事也不少，对此己经有些习以为常。
见雪堆没有声音再传出，张起灵准备继续赶路，他不认为这里会有孩子。
但他刚走出去没几步，雪堆中又传出一声啼哭，这次更加微弱，若不是张起灵耳力好根本就听不到。
他停下思索了几秒，随后转身步伐坚定走向那个雪堆。
扒开冰凉而湿润的雪花，一具蜷缩成一团的女尸出现在他的眼前。
女人穿着一身蓝色藏族服饰，面色己经发灰，很明显她死的有一段时间了。
“呜啊…”张起灵视线从女人脸上转移到她的怀里。
那里露出一截与女人衣袍不相符的红色布条。
意识到什么，他扶着女人的肩膀把她翻转过来。
女人全身己经被冻僵，即便翻转过来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她将怀里的东西抱的很紧，无奈之下，张起灵只能掰断她的手臂。
“咔嚓…咔嚓…”两道清脆的骨裂声过后，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东西成功露了出来。
红色的襁褓之中包裹着一个皱巴巴的婴儿，婴儿双眼紧闭，脸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张起灵第一时间将手放在她的鼻子下方，感受到那股微弱的气息，他松了口气。
婴儿虽然活着，但情况并不算好，如果不赶快得到治疗，她很快就会死。
张起灵脱下外袍将婴儿包裹起来，随后又塞到衣服里紧紧抱着。
做完这些，他深深看了一遍女人的脸，似乎要记住她的样子。
此时下山己经来不及了，最好的办法是赶往山上的喇嘛庙，这个孩子不赶快得到救治会死。
半个小时后，喇嘛庙的庙门被人敲响。
穿着一身灰色藏服的小喇嘛打开门。
“施…”小喇嘛话还没说完，手里便被塞了一个襁褓，小喇嘛稚嫩的脸上划过一丝茫然，他缓缓低头。
看到襁褓中气息微弱的婴儿，心中一惊，顾不上招呼张起灵，抱着孩子便跑进了庙里。
“谁来了?”见他慌里慌张跑进来，老喇嘛从蒲团上起身。
“师傅您快救救这个孩子，她好像快死了！”
小喇嘛抱着婴儿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婴儿的情况十分不好，她双眼紧闭、面容惨白，嘴唇己经泛起青灰色，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存在，看上去就是个死婴。
看到婴儿的情况，老喇嘛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去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她接过小喇嘛手里的襁褓，转身快步走向里屋。
小喇嘛跑着以最快的速度拿来药箱。
老喇嘛又让他打了盆温水过来，用温水擦拭婴儿的身体，之后又拿出银针施针。
经过两人一通忙活，婴儿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扎木，谁把她送来的？”
老喇嘛轻拍着婴儿的身体，转头询问道。
“一个男人……”扎木说着瞪大眼睛，只顾着婴儿，他把那位施主忘了。
他跑出里屋去找张起灵，可找遍了整个喇嘛庙他也没找到张起灵的身影。
扎木看着敞开的庙门有些自我怀疑。
那个男人是走了？
还是根本不存在？
“呜呜…”一股寒风吹过，扎木浑身一激灵，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跑到门口准备把门关上。
手刚碰上门，一道挺拔的身影从远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看到熟悉的身影，扎木小跑着迎上去。
“施主你带来那个孩子情况己经稳定下来了，师傅在照看她，对了，你干什么去了？
我找不到你还以为自己撞……”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满眼惊恐看着张起灵的后背。
“鬼…鬼…鬼啊！”
扎木吓得三魂七魄都要飞出来了。
“不是鬼，她的母亲。”
见他害怕成这样，张起灵难得主动开口解释了一句。
“母亲?"扎木愣愣重复了一遍。
“嗯。”
张起灵点头，背着女人的尸体继续往庙里走。
扎木跟在他后面，反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看着张起灵将女人放在神像下方，扎木凑过去语气复杂问道。
“这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嗯。”
将女人放好，张起灵抬眼目光平静看向他。
“白玛在哪里？”
“你找白玛？
难道你就是小官？”
扎木一脸惊讶看着张起灵，老喇嘛跟他讲过很多关于白玛的故事，每次故事结束后都会带上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有人来这里找白玛，那他一定是白玛的儿子，小官。
对比于他的惊讶，张起灵显得平静很多。
小官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陌生。
“你稍等，我去喊师傅过来。”
得知他的身份后，扎木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慈爱。
现在的张起灵在他眼里就是来找妈妈的孩子，就连冷冰冰的样子都多了一丝人气。
张起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种陌生的视线让他觉得不自在。
他转身看向神像，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扎木走进里屋。
过了没一会儿，同样穿着朴素的老喇嘛走了出来。
看到神像下方那具女尸和男人挺拔的背影，老喇嘛心中长叹一口气。
“白玛终于等到你来了。”
张起灵转过身来。
“她在哪里？”
老喇嘛摇头微叹：“现在的你见不到她，白玛等的是有血有肉的小官，而不是像石头一样冷硬的张家起灵。”
“我就是小官。”
张起灵握紧拳头冷冷道。
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见白玛，见不到她，他不会走的。
“现在的你还不是，跟我来。”
老喇嘛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他来到喇嘛庙后面。
这里有很多崎岖的怪石，老喇嘛给了张起灵一把凿子和一把锤子，告诉他什么时候能够雕刻出母亲的样子，什么时候就让他见到白玛。
张起灵没有意见，接过凿子和锤子走到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前开始雕刻。
老喇嘛看了一会儿便返回庙中。
回去后，她和扎木一起将女人的尸体埋到了院子那棵菩提树下，希望天神保佑她来世不再受苦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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