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本官搬干净！
一粒霉米都不许留在佛前！
"武德九年夏天的暴雨来得邪性，萧瑀抹了把糊住眼睛的雨水，靴子踩在白马寺前殿的积水上啪啪作响。
他身后二十个户部小吏正把发霉的陈粮往外搬，金漆剥落的弥勒佛依然咧着嘴笑，只是佛龛下的蛛网沾了潮气，活像哭花了妆的老妓。
知客僧悟明抖得袈裟都要散了："萧相国明鉴，这都是三年前王世充围城时......""围城时佛祖显灵让米发霉？
"萧瑀拿玉笏挑起僧人下巴，忽然瞥见佛眼珠子里闪过道冷光。
他抡起笏板就往佛像肚子上敲，金箔簌簌落下，露出里头明光铠的鱼鳞纹。
雨声突然停了。
三百具前隋制式的铠甲从开裂的佛腹中倾泻而出，银甲片撞在青砖地上叮当乱响。
萧瑀弯腰捡起一片，借着闪电看清内侧錾刻的小字——"毗沙门"。
这是太子李建成的小名。
"好个普度众生的白马寺。
"萧瑀把甲片揣进袖袋，玉笏"咔嚓"断成两截。
他记得大业十二年江都兵变前夜，姐姐萧皇后也是这样攥着半块玉佩来找他，说杨广在迷楼里藏了三百死士。
殿外忽然传来钟声，暴雨都浇不灭的钟声。
二十个持棍武僧从藏经阁冲出来，棍风扫过之处，搬粮的小吏扑通扑通栽进泥水里。
萧瑀不退反进，抓起供桌上的香灰往武僧脸上扬："本官倒要看看，是你们的棍子快，还是长安城的刽子手刀快！
""且慢！
"老住持颤巍巍拄着九环锡杖出来，袈裟上金线绣的飞天在闪电里张牙舞爪。
他盯着萧瑀腰间镶玉蹀躞带，忽然嗤笑："宋国公可还记得开皇十八年？
您跟着萧皇后进宫谢恩时，老衲在仁寿宫给您递过糖渍青梅。
"萧瑀心头一紧。
那年他七岁，姐姐刚嫁给杨广，独孤皇后赏的点心里......确实有颗青梅核卡在牙缝里三天。
"圣僧记性倒好。
"他示意小吏停手，袖中甲片硌得掌心发疼，"不如跟本官说说，这些甲胄是要超度哪路亡魂？
"老和尚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
萧瑀抢上前要扶，却见对方袖中寒光一闪。
他本能地侧身，匕首擦着耳畔飞过，钉在韦陀像的眼窝里。
"狼毒......突厥狼毒......"老住持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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