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野扯下沾满血迹的乳胶手套，金属托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墙上的电子钟跳到23:47，胸外科最后一场急诊手术的监护仪刚转为平稳的绿光。
他习惯性摸向白大褂口袋里的猫薄荷香包，却在消毒水气味里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陆医生！
"护士长举着还在滴水的伞冲进更衣室，"停车场有只猫被撞了，保安说看着像..."话没说完，那道笔挺的白色身影己经抓起急救箱冲进雨幕。
陆星野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他今天第三次违反"绝不加班"的原则。
暴雨把路灯浇成朦胧的光团，黑色柏油路面上蜷缩着雪白的一团。
布偶猫右侧后腿不自然扭曲着，前爪却死死扒住下水道格栅，湛蓝瞳孔在车灯扫过时缩成细线。
陆星野单膝跪地时，高级定制的西装裤立刻被血水浸透。
"别动。
"他解开两颗领扣，医用头灯在雨中划出冷白的光圈。
猫耳尖缺了道月牙形的伤口，这让他想起母亲出事那天捡到的玳瑁猫。
林小满抱着保温毯赶来时，正撞见全院闻名的冰山医生跪在积水里。
他左手握着显微血管钳，右手却举着止血钳在猫眼前缓慢晃动，冷白灯光下，银色器械折射出星点光斑。
"准备5-0可吸收缝线。
"陆星野的声音比手术灯还冷，沾着血污的睫毛都没颤一下，"通知宠物医院开CT室，要全身增强扫描。
"林小满看着被无菌布裹成粽子的猫，忍不住提醒："这是动物医院借来的器械...""股动脉破裂，血小板计数低于临界值。
"陆星野突然捏住猫爪肉垫，"看到这个菱形伤口了吗？
刀刃倾斜角度37度，凶器是瑞士军刀改良款——和上个月富豪绑架案证物吻合。
"雨点砸在急救箱上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林小满这才注意到，猫爪缝着半截银链，在血污下闪着冷光。
当陆星野把猫抱上人类手术台时，监控室的保安差点按了警报器。
无影灯下，他戴着三层无菌手套的手指稳得可怕，却在缝合耳尖伤口时突然顿住——这个角度，像极了他用3D打印机做出的创伤模型。
"陆医生？
"麻醉师看着突然调转方向的缝合针。
"伤口边缘有二次撕裂。
"陆星野扯开黏在颈侧的发丝，喉结上的汗珠滚进领口，"钝器击打后强行挣脱束缚，至少经历过两次..."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布偶猫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湿漉漉的鼻尖擦过他手腕内侧，带着倒刺的舌头卷走一滴将落未落的血珠。
"凝血功能异常还乱动。
"陆星野用绷带裹住猫爪的动作堪称粗暴，却把听诊器轻轻贴在它胸口，"心率140，你当自己是缅因猫？
"凌晨两点十七分，陆星野站在更衣镜前擦头发。
黑色衬衫贴着精瘦腰线，领口残留着猫爪印形状的血渍。
那团雪白毛球正躺在备用手术服叠成的窝里，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急救手册。
"你的主人应该姓顾。
"他对着昏睡的猫举起手机，新闻照片里顾氏总裁的蓝宝石袖扣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但你现在是我的第297号患者。
"保温箱里的猫突然拱起后背，陆星野条件反射地摸向止疼针。
却在下一秒僵在原地——沾着碘伏的猫爪正勾着他的听诊器，在寂静的夜里扯出清越的金属颤音。
当陆星野第三次把猫爪从输液管上摘下来时，电子钟己经跳过凌晨三点。
他握着《胸腔闭式引流术详解》坐在观察室，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拍立得——八岁生日那天，母亲抱着他救下的流浪猫在笑。
"别得寸进尺。
"他冷着脸把蹭过来的毛脑袋推开，手却诚实地调高了保温毯温度。
猫耳尖的绷带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在监控屏幕投下摇晃的影。
晨光刺破云层时，陆星野正用棉签给猫爪涂药。
护士站的广播突然插播紧急新闻："顾氏集团证实总裁顾云深昨夜遭遇袭击，现悬赏千万征集..."棉签"啪"地折断在掌心。
保温箱里的布偶猫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湛蓝瞳孔倒映着他骤然放大的身影，右爪那道菱形伤口正压在晨间新闻的悬浮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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