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吞没了最后一丝暮色,崔振勒住缰绳,发现青骢马的前蹄正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官道旁的界碑爬满青苔,隐约可见"十里铺"三个字,正是前朝驿站废弃前的名字。
"公子可是要往京城去?
"雾中传来环佩叮当,素白衣裙的女子提着灯笼款款而来。
琉璃灯罩映得她眉眼如画,只是那光晕泛着诡异的青色。
崔振注意到她雪白脖颈上有一道细痕,像是红线勒出的印子。
女子自称芸娘,说西边山洪冲垮了官道,邀他去驿站暂住。
青骢马突然嘶鸣着人立而起,崔振慌忙下马时,袖中铜镜滑落在地。
镜面翻转的刹那,他瞥见芸娘提着的根本不是琉璃灯,而是蒙着人皮的骷髅头。
破败的驿站大堂挂着褪色的"明镜高悬"匾额,梁柱间飘着絮状蛛网。
芸娘点燃烛台时,崔振看见她指甲缝里渗着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
"东厢房还留着前任驿丞的物件,公子莫要惊扰。
"她笑着递来烛台,指尖触到他手背时冷得像井水。
夜半狂风拍打窗棂,崔振被腐臭味惊醒。
烛光将树影投在窗纸上,分明是个人被倒吊着摇晃。
他握紧铜镜推开门,廊下灯笼突然齐齐亮起——那些根本不是绢纱,而是半透明的人皮,能看见皮下青紫色的血管。
槐树根虬结的院子里,新翻的土堆旁散落着靛蓝布条。
崔振用树枝拨开浮土,半截腐烂的手掌攥着枚铜纽扣,正是今年秋闱考生特制的样式。
冷汗顺着脊梁滑下,他想起日间在茶寮听说,最近三个月已有六个举子在这段官道失踪。
厢房木门吱呀作响,崔振手中的铜镜突然变得滚烫。
镜面照出床帐后挂着幅美人图,画中女子与芸娘一模一样,只是脖颈上没有那道红痕。
画轴下方摆着个黑陶罐,泡在血水里的银针正在浮起细密的气泡。
"公子怎的不点灯?
"芸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崔振转身时铜镜对准了她,镜中映出的根本不是美人,而是一具正在剥落的腐尸,蛆虫正从她左眼的黑洞里簌簌掉落。
崔振倒退着撞上屏风,铜镜脱手滚进床底。
芸娘弯腰捡烛台的瞬间,他看见她后颈皮肤像湿宣纸般翘起一角,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尸斑。
琉璃灯里的青色火焰突然暴涨,映得满墙影子都长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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