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劳斯莱斯车顶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
季明舒第三次检查藏在婚纱里的微型录音笔,冰凉的金属贴在大腿内侧,让她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信——泛黄的信纸上,父母坠海前最后通话记录的复印件正在她手包里发烫。
"二小姐,该下车了。
"司机的声音穿过雨幕。
季明舒抬头,港城最奢华的云顶酒店在雨帘中宛如巨兽,36层旋转餐厅的玻璃幕墙映出她苍白的面容。
婚纱是季家临时准备的,腰线足足大了两寸,此刻正用十二枚别针勉强固定。
电梯升至顶层时,她听见水晶吊灯在风中摇晃的细响。
宴会厅空无一人,长桌尽头的男人背对着她,黑色西装将身形勾勒得凌厉如刀。
落地窗外闪电划过,照亮他左手虎口处狰狞的疤痕。
"霍先生。
"季明舒踩住拖尾过长的裙摆,"关于婚前协议..."男人转过身来的瞬间,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霍砚行的眉眼比财经杂志上更具压迫感,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她的伪装。
他摘掉黑色皮手套的动作很慢,金属袖扣擦过桌面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季小姐迟到了二十三分钟。
"他的声音带着砂纸般的质感,"足够我读完这份有趣的调查报告。
"深褐色文件夹被推到她面前,首页照片里,她正在贫民窟的旧货市场翻找二手珠宝工具。
季明舒的后背渗出冷汗。
三个月前她故意在季家宴会上打碎古董花瓶,成功塑造出莽撞无能的形象,没想到还是被查到了马脚。
她故意踉跄着扶住桌角,让婚纱肩带滑落半寸:"那些都是年轻时的荒唐事...""上周二下午三点,你在维多利亚港的私人游艇上见了谁?
"霍砚行突然逼近,龙涎香混着危险的气息笼罩下来。
他指尖捏着一枚铂金袖扣,蓝钻在吊灯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正是她今早遗失的那枚!
惊雷在此时炸响,整个宴会厅突然陷入黑暗。
季明舒听见金属破空之声,本能地侧身翻滚。
利刃擦过耳畔钉入墙壁的瞬间,霍砚行的手掌己经扣住她的腰。
他们在满地婚纱中滚了两圈,子弹击碎水晶吊灯的声音与男人的闷哼同时响起。
"别动。
"血腥味在黑暗中弥漫,霍砚行的呼吸喷在她颈侧,"袭击者戴着夜视仪。
"他的体温高得反常,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却逐渐松懈。
季明舒突然想起资料里提过的黑暗恐惧症——这位叱咤商界的霍先生,此刻正在经历精神崩溃。
枪声再次逼近时,她做出了冒险的决定。
扯掉头纱蒙住霍砚行的眼睛,季明舒贴着他汗湿的额头轻声说:"跟着我的呼吸。
"二十年前母亲在沉船前最后的嘱咐突然浮现,她握住男人颤抖的手,在满地碎玻璃中跳起了探戈。
一步,两步,旋转。
子弹追着舞步嵌入柚木地板,他们在死亡边缘跳着一支荒诞的圆舞曲。
当季明舒的唇无意间擦过霍砚行的喉结,听见他骤然紊乱的心跳时,应急灯终于亮起。
十三个黑衣杀手呈环形包围,季明舒却在霍砚行眼底看见深渊般的暗涌。
他染血的手指抚上她锁骨处的红痕,语气温柔得令人胆寒:"季云舒,或者我该叫你...荆棘鸟?
"落地窗外,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季明舒看着男人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腰腹处还在渗血的绷带,突然意识到这场刺杀根本是他自导自演的测试。
而她精心准备的伪装,早在踏入这个房间时就己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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