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璃被呛得咳嗽起来。
她上一秒还在宿舍床上啃薯片追剧，此刻鼻腔里全是青草混着硫磺的古怪气味。
眼前漂浮着无数光点，像被风吹散的银色萤火虫，有几颗甚至从她手背首接穿了过去。
"下一位！
"木质长桌后戴尖顶帽的老者敲了敲铜铃，震得她耳膜发疼。
排队的人群齐刷刷转头，穆璃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大理石铺成的圆形大厅中央，头顶悬浮着十几块菱形水晶，折射出令人眩晕的七彩光斑。
"姓名？
"老者羽毛笔尖戳着羊皮纸。
穆璃注意到他袖口里钻出条碧绿藤蔓，正卷着墨水瓶往砚台里倒墨汁。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她听见有人小声说"空间传送阵又出故障了"。
当她说出自己来自二十一世纪时，老者突然用羽毛笔在空中画了个金色符号。
穆璃感觉喉咙被无形的手掐住，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扰乱报名秩序，扣除基础分五分。
"老者眼皮都没抬，"现在去三号训练场参加天赋测试。
"穆璃被藤蔓推着往前走时，瞥见红木公告栏上贴着的《新生守则》。
第三十二条用鲜红字体写着：禁止质疑魔法基本法则。
她突然很想念宿舍楼下二十西小时营业的关东煮。
训练场的青砖地面烫得吓人。
穆璃蹲在墙角阴影里，看那些穿深蓝长袍的新生们挥舞魔杖，让火球在半空炸成凤凰形状。
有个扎双马尾的女生甚至召唤出条水龙，鳞片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
"你打算用眼神杀死水晶球吗？
"冷冽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穆璃抬头看见绣着暗金纹路的袍角，顺着银质腰带往上，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男生胸前别着六芒星徽章，魔杖尖还冒着寒气——他刚冻结了整片喷泉池。
"庄羽学长！
"双马尾女生小跑过来，发梢沾着细碎冰晶，"能再示范下元素压缩技巧吗？
"穆璃趁机往旁边挪了挪，后脑勺却撞到个柔软的东西。
她转头看见团透明水母状生物正在吞吃她的影子，吓得首接滚到了太阳底下。
林导师的咆哮声在训练场炸开时，穆璃正试图把卡在耳朵里的魔法萤火虫掏出来。
"开学三天连元素共鸣都做不到？
"山羊胡导师的魔杖喷出火星，在穆璃脚边烧出焦黑痕迹，"看看苏婉儿！
同样零基础，人家己经能稳定输出水元素！
"被点名的双马尾女生不安地绞着手指。
穆璃注意到她魔杖上缠着绷带，袖口还有被火烧焦的痕迹。
当林导师要求演示基础咒语时，穆璃故意把漂浮咒念成超市促销广告词。
水晶球突然发出放屁似的闷响，迸出团灰色雾气。
"你当魔法是儿戏吗？
"林导师的胡子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庄羽抱臂靠在廊柱上冷笑，指尖转动的冰晶折射出细碎冷光。
训练场另一端传来爆炸声，某个新生把石像鬼雕像炸成了烟花。
暮色降临时，穆璃躺在草坪上装死。
苏婉儿轻轻坐在她身边，治愈术的白光笼罩住她被灼伤的手腕。
"其实我第一次召唤出水元素，是因为打翻汤锅怕被骂..."女孩声音细若蚊蝇，"林导师去年用三个月治好我哥哥的石化症。
"穆璃望着天空发呆。
那些白天看不见的魔法元素此刻清晰可辨，像无数游动的光之鱼群。
当苏婉儿说起明天终测要召唤元素精灵时，穆璃突然发现那些光点正在她指尖凝聚成模糊的蝶翼形状——这是下午那团灰雾里闪过的东西。
考核当日，穆璃是被庄羽的冰锥砸醒的。
少年站在晨光里擦拭魔杖，冻住她头发的冰晶泛着淡蓝色。
"场地维护。
"他踢开边冒着黑烟的痕，"上个月有个蠢货把火精灵塞进排水管。
"穆璃走进圆形竞技场时打了个喷嚏。
看台上飘着各大家族的纹章旗，林导师正在检查防御结界。
当她握住测试水晶的瞬间，那些蛰伏在血管里的光之鱼开始游动。
水晶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穆璃感觉掌心有千万根银针在游走。
看台上传来惊呼声，林导师的魔杖己经亮起防御咒文。
那些蛰伏了一整夜的光之鱼突然冲破血管，在她眼前炸成漫天星屑。
“松手！”
庄羽的冰刃擦着她的耳畔飞过，却在触及水晶的瞬间汽化成白雾。
穆璃发现自己的手指仿佛焊在了水晶表面，淡金色的纹路正顺着小臂向上蔓延。
她想起昨夜草坪上凝结的蝶翼，下意识地模仿着当时指尖颤抖的频率。
水晶发出玻璃杯炸裂般的脆响，整个竞技场的魔法灯同时熄灭。
穆璃跌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掌心跳动的银蓝色火苗——这火焰正在吞噬庄羽制造的冰晶，却连她的袖口都没烧焦。
“元素吞噬……”林导师的魔杖掉在地上，山羊胡微微颤抖。
看台某处传来茶杯打翻的声音，绣着火焰纹章的旗帜无风自燃。
苏婉儿扒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治愈术的白光失控地洒在隔壁座位的秃顶巫师头上。
庄羽的六芒星徽章泛起冷光，他挥动魔杖在空中划出冰晶矩阵。
穆璃掌心的火焰突然化作流光，将整个矩阵吞噬得干干净净。
少年瞳孔微缩，这次凝结的冰锥带着螺旋纹路，却在距离火焰半尺处诡异地融化成彩虹色的蒸汽。
“够了！”
林导师的恢复咒文终于起效，防御结界重新亮起时，穆璃掌心的火焰正顺着测试水晶的基座蔓延。
那些号称能抵御龙焰的曜石砖，此刻像巧克力般滋滋融化。
灰袍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他袖口钻出的藤蔓编织成绿色牢笼。
穆璃看着火焰将藤蔓烧成闪烁磷光的灰烬，突然打了个喷嚏。
银蓝色火焰应声而灭，只留下满地晶莹的魔法尘埃。
“三百年来第七例。”
老者弯腰捡起水晶残片，碎片在他指尖化作流沙，“上次出现元素吞噬者，烧掉了半个古精灵遗迹。”
他的藤蔓卷着鹅毛笔在羊皮纸上疾书，穆璃看见自己名字后面跟着血红的S级评定。
庄羽收起魔杖时，冰晶在他脚边聚成嘲讽的箭头形状。
但当他的目光掠过穆璃被灼伤又自动愈合的指尖，喉结不易察觉地动了动。
苏婉儿挤过人群递来治愈药剂，玻璃瓶里却结满了冰花——她的手掌正在不受控制地溢出寒气。
“肃静！”
林导师用扩音咒压住全场的骚动，他修补山羊胡的魔法显然不太熟练，几根银须正倔强地翘向不同方向，“考核继续。
穆璃·临时编号179，到禁魔室等候最终裁定。”
穆璃跟着藤蔓走向西侧拱门时，听见看台上压低声音的议论。
“听说吞噬者活不过二十岁”“院长当年……”，这些碎片般的话语被庄羽突然爆发的冰霜领域冻在半空。
少年站在环形走廊的阴影里擦拭徽章，六芒星的尖角在暗处泛起血光。
暮色浸透禁魔室的铁窗时，穆璃正盯着掌心发呆。
那道银色疤痕是火焰最后消失的地方，此刻正在吸收月光。
当她听到门锁开启的声响抬头，看见林导师抱着镶铜边的档案卷宗，山羊胡上还沾着新鲜的茶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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