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亲眼看着母亲把我的人生删除了十七次。
从顶尖大学到殡葬技校,她布满冻疮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得像个钢琴家。
弟弟举着冰淇淋笑:"姐,死人可比活人听话。
"直到摔碎在水泥地上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聋了十年的右耳,是为了在重生时听清复仇的倒计时。
1.我是被热醒的。
老式空调外机在防盗窗上突突震动,像台随时要散架的拖拉机。
汗水把志愿草稿纸黏在胳膊上,"清华大学"四个钢笔字洇成了墨团。
我伸手去调右耳的助听器,金属外壳烫得指尖发疼——这玩意自从被弟弟摔过三次后,总是时灵时不灵。
"赔钱货又偷开空调!
"母亲周美娟踹开门的瞬间,廉价香水味混着汗酸味涌进来。
她怀里抱着结冰霜的可乐,瓶身水珠滴滴答答淋湿了床头的复习资料。
我想去扶摇摇欲坠的书堆,却被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摸什么摸!
这是给你弟补脑的。
"周美娟拧开瓶盖,褐色气泡喷了林耀祖一裤子。
十四岁的男孩正翘着脚打游戏,手机屏幕上"胜利"的金光刺得人眼疼——那是用我物理竞赛奖金买的顶配手机。
我低头抠着书桌裂缝:"明天要去学校确认志愿......""确认个屁!
"母亲突然揪住我的右耳,"填个破技校还要三请四请?
楼上张阿姨闺女在殡仪馆上班,每月给家里买三斤排骨!
"指甲缝里的韭菜渣蹭到我的脸上,我想起上周撞见母亲偷藏弟弟的补习费。
那些皱巴巴的钞票最后变成了林耀祖脚上会发光的AJ,而我校服袖口的补丁已经磨出了毛边。
半夜两点,铁床吱呀声惊醒了我。
月光像把生锈的刀插进窗帘缝,我看见母亲佝偻着背坐在电脑前。
那双白天在超市撕打折标签的手,此刻正在电脑前,屏幕蓝光映在母亲脸上,法令纹里卡着晚上偷吃弟弟剩饭的油渣。
"清华...清华..."删除键被砸得砰砰响。
林耀祖晃进来时带着网吧的烟臭味,"妈,我给姐挑了个好专业。
"他舔着草莓冰淇淋凑近屏幕,"殡葬礼仪管理,多适合她这种晦气货。
"我突然听不见空调轰鸣了。
我摸向右耳,助听器不见了。
母亲转过头,屏幕上的志愿表只剩下刺眼的"14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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