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不断的水声从房顶漏在了地上的木盆里,眼看水盆就要积满。
突然一阵狂风刮来,好似有什么东西破窗而入首奔角落去了。
大雨紧跟其后毫不客气地闯进房来,行至墙角,方见屋内隐隐绰绰躺着一个颀长身影。
“三天了,还这么嘴硬?
不听话你就饿死在里面吧!”
风声、雨声、滴水声中,一个粗犷的男声格外刺耳。
接着那人摔门落锁。
崔翀就在这时兀地惊恐地醒来。
她大口呼吸着空气,哗哗的雨声呼啸的风,眼前漆黑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见。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阴曹地府也下雨吗?
怎么也没有地府公务员接待一下啊?
她想起自己刚拿下个大单,奖金颇丰,索性请了年假出去玩。
为了省钱买了最折腾的多程转机不说,座位还是个倒数第三排。
十几个小时的转机让她双腿麻的不行。
可能考虑到时差,机上只开了头顶的两溜荧光灯让大家方便休息,整个红眼航班都在这幽蓝灯光中昏昏沉沉。
突然,飞机颠了一下,好像被什么撞上了!
整个机舱的灯光由暗转亮,广播里,空姐在不断安抚众人,让大家回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机上所有人除了原来醒着的,要么被机舱的颠簸,要么被突然刺眼的灯光惊醒。
不知谁先喊了一句“着火了!”
客人们纷纷向外望去,果然在右侧机翼处浓烟就着大火不断冒出来。
飞机起火了!
航班变得越来越颠簸,哀嚎声、哭泣声、祈祷声、吵闹声,男声女声掺杂着轰隆呼啸的机械声让人更加恐慌。
后来连空姐都不再广播了。
崔翀就坐在机舱右侧,她开始感到巨大的推背感,飞机好像难以恢复平衡了。
头顶的氧气面罩全部掉了下来,就好像恐怖片一样。
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戴上面罩,又不知过了多久,广播里传来了机长尽力克制的声音。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您可以打开手机,和家人朋友们联系了。”
是的,号称最不易发生的飞行事故,被她撞上了。
早知道应该去买彩票的,她扼腕。
也许是尚清醒时,机舱内的哭喊声太过沉重。
亦或是后来的急速下坠中,她缺氧失去了意识。
崔翀现在只知道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敢再去回想当时的场景,稍一动作,身上好像还有些疼。
难道要到孟婆汤环节才能忘记疼痛吗?
她也是第一次死,没有经验啊。
为什么还没有接待啊?
这地府的管理水平有待提高啊!
阎王爷要是听见这话非得给她拔个官,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在地府搞提质增效不可。
好在这会儿没人听见她心里的吐槽。
眼前一片漆黑,耳中伴着雨声,她迷迷瞪瞪地竟是睡着了。
再睁开眼天己大亮,她睁眼看了看周围,自己竟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
周围堆满了类似潘家园里卖的古董,屋里还有个木盆接漏水。
够复古的,她想。
转念又想,不对啊,航空事故,自己难道还能被什么大罗神仙给救了吗?
这怎么可能呢?
腹诽之余低头看看自己,双手居然被麻绳绑在了一起。
身上像穿着古装的裙衫,层层叠叠的,花纹倒是精致。
欸?
她摸了摸脸,眼镜没在,但是视力却变得很清楚!
她试了一下挣不开,准备站起来再找个东西把绳子解开,谁知刚要起身,一下又摔在了地上。
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手脚都被绑着,并且饿的前胸贴后背,根本没力气了。
可能是刚刚摔的动静太大,引来人开了锁进来。
“大早上折腾什么?
扰爷清梦!
信不信我弄死你!”
一个高大粗犷的男子如是说。
倒是和崔翀昨夜刚醒来听见的声音重合了。
原来那不是梦。
张三很生气,本来值夜班就烦,还要为了这个丫头片子站岗。
昨晚上那雨下的,多适合在屋里睡觉啊!
结果她倒好,听说是什么大官的官眷被罚入教坊司,寻死觅活绝食有三天了。
上面交代不能让她死,连累张三过来当门神。
他只得窝在外面连廊上将就了一夜。
不过这种情况张三见多了,昨儿晚上故意没有按吩咐给她送饭,相信这女的扛不过今天了。
看到开门之人一身粗布麻衣、盘发蓄须打扮,崔翀觉得难以置信,但好像又不得不承认。
自己穿了。
苍天啊!
我果然应该买彩票啊!
如果不是手脚被绑,她想捶胸顿足。
但是这是什么开局?
阶下囚吗?
怎么也不按穿越的规矩,给我个知根知底的丫鬟什么的,帮我顺一下剧情啊!
眨眼功夫,她似想到了什么,低眉顺眼地对那来人说。
“这位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饿的没劲儿才不小心弄出动静,您看能不能给我找点吃的。”
甫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崔翀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才发现嘴巴都干裂了。
“想吃饭就去接客!
教坊司不养闲人!”
张三看她态度软下来,给她撂了一句。
教坊司!
崔翀脑子里纷乱如麻,但是现下解决肚子饿了是第一要务,总不能刚来就饿死吧。
那不是要成为全世界穿越女的耻辱。
于是她努力夹着说,“大哥您看,先给我弄口吃的吧,不然我若死了哪里还能见什么客人呀。
总得吃了饭才能有力气啊!”
那男子见她不似从前嘴硬,不禁嘲笑道,“我就知道,什么了不起的崔氏,不也是饿上三天就老实了!”
不去理他的口气,崔翀从话里听到原身饿了三天,怪不得这样饿!
又想着原身也姓崔,倒是本家。
张三转身去门外,好像就晃了一晃,便带着馍和水回来了。
“给!”
张三随手丢到她脚下,转身出去将门反锁,就去交差了。
崔翀此时顾不上脏,因手脚被绑,她努力蹭着身子挪过去,用手拿起馍来便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之后又就着木碗喝了整整一碗水,这才有了一点力气思考。
我是谁?
我从哪儿来?
我要到哪儿去?
她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捱过了口罩三年的行程码哲学三问,穿越而来第一课题还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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