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卷着赤壁余烬扑进帅帐,我数着掌心血珠,恰好三十六滴。
这箭毒发作时像极了舒城春日的琴弦震颤,主公赐的药太烫,烫穿了伯符刻在剑柄的诺言。
焦尾琴沉入柴桑渡那夜,我望见对岸荆州烽火映红了小乔的铜镜——多好,死亡才是最干净的火攻计,烧尽猜忌与铜雀台的锁链。
公瑾,该落子封盘了。
1 剑悬灵堂建安五年·吴郡孙策中箭的创口仍在渗血,医官跪在榻前不敢直视那双渐散的瞳仁。
他最后的力气攥住我腕甲,指节青白似要烙进铁片,喉间涌出的血沫浸透枕边《孙子兵法》。
灵堂白幡被淮泗将领的铠甲刮得猎猎作响。
我解下佩剑“青冥”置柩前时,剑鞘龙鳞纹擦过孙绍的木剑,竟将七岁孩童震退三步。
张昭的梨木丧杖敲击青石板七响,每声都对应我驻防的军事要塞。
跪坐西席的顾雍突然开口:“周公瑾佩剑入灵堂,欲效霍光故事耶?”
孙权孝服下的锁子甲泛着冷光,那是袁术旧部昨日献上的“蛟鳞铠”。
少年主君指尖划过剑架,五道血痕正与孙策密信中的人名暗合。
“此剑当悬于中军帐而非灵堂。”
张昭门生捧着的《江表传》竹简突然散落,简牍排成“僭越”二字。
夜风掀起招魂幡的刹那,我瞥见孙绍木剑刻满丹阳方言的咒文。
七岁稚童突然挺剑刺来,剑尖挑断我腰间玉珏的螭龙双目。
碧玉碎片迸溅四方,最大那块坠入铜盆冥纸灰烬,浮出“曲阿”水纹。
程普以刀柄重击廊柱,震落三支淬毒袖箭:“宵小伎俩,安敢辱伯符灵前!”
我焚毁密信的火舌舔舐灵幡,灰烬飘落孙权袍袖竟显“广陵陈登”字痕。
少年主君突然剧咳,血沫溅在灰烬图卷,化作丹阳郡驻防图残片。
子时的梆子声催动灵堂铜鹤香炉移位,机关转轴声暗合山越战鼓节奏。
韩当抛来的青铜剑镡刻袁术家徽,剑脊反光里映出孙权惊悸的倒影。
我割掌血浸剑身时,灵柩突传三记闷响——那是孙策与我总角时约定的暗号,声波惊飞檐下守灵白鹭。
孙绍木剑二次刺来,穿透我战袍下摆钉入地砖。
剑柄暗格弹出的绢帛,赫然是吴夫人笔迹的废嗣诏书。
程普铠甲渗出牛渚血战旧伤的血腥,气味唤醒三百丹阳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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