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冲锋衣领子黏在脖子上,我第无数次后悔接下这个鬼差事。
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个不停,首播间弹幕刷得人眼花——现在要是把镜头对准血红色的月亮,在线人数估计能冲上五十万。
"张老师!
无人机拍到湖心区有东西!
"助手小陈的破锣嗓子惊得我手一抖,保温杯里的普洱差点泼在平板上。
屏幕里本该平静的湖面此刻像煮沸的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拳头大的气泡。
我摸出兜里的瑞士军刀,刀柄上的温度计显示43℃。”
这特效够逼真啊“”云南文旅局新整的活?
“弹幕里飘过几条彩虹特效留言。
突然画面剧烈晃动,老渔民王伯的柴油船突突突靠过来,船头站着个穿藏青色雨衣的老头,手里还攥着半截烧焦的香。
"使不得啊!
"王伯的烟嗓带着哭腔,"这是龙王爷发怒了!
去年二狗子捞上来个铜香炉,第二天就......"无人机突然发出刺耳蜂鸣。
我抢过遥控器切换夜视模式,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浑浊的湖水下隐约浮着块青灰色巨物,表面布满藤壶般的凸起。
当那东西顶破水面时,我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咯咯声。
青铜碑。
三米高的碑身爬满水藻,但那些扭曲的铭文像活过来的蜈蚣,顺着视网膜往脑仁里钻。
我下意识摸向胸前的双鱼玉佩,祖传的玉坠突然烫得心口发疼。
"西周金文?
"我掏出激光笔扫过碑面,红点在"癸未"二字上打转,"不对,这个祀字写法像战国楚简......"小陈突然抓住我胳膊:"张老师您看这个!
"他手机屏幕上,我三天前发的论文截图正被疯狂转载——《论<山海经>大荒西经与三星堆青铜器的时空关联性》。
而此刻青铜碑右下角的饕餮纹,分明和我论文里的线描图一模一样。
首播间突然涌入大量乱码ID,血红弹幕刷屏:”滚出去“”祂要醒了“。
我摸向碑面的手被王伯死死拽住,老人布满裂口的手掌硌得我生疼:"后生!
这碑上的字会吃人!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青铜凹槽里突然渗出暗红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水银般的光泽。
我的《山海经》复印本在背包里疯狂震动,掏出来时书页正自动翻到"女丑之尸"篇,那些被我标记的段落渗出血珠,在纸面上汇成箭头指向碑顶。
"张老师!
你的手!
"小陈的尖叫让所有人后退半步。
我低头看见右手背浮现青色符文,像是有人用荧光笔在皮肤下写字。
更诡异的是,符文竟与碑面文字形成镜像对称。
湖水突然平静如镜。
我望着倒影中的自己,冲锋衣不知何时变成了麻布深衣,身后还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黑影。
猛然回头,却只有王伯的柴油船在雾气中摇晃。
玉佩发出蜂群过境般的嗡鸣,我鬼使神差地按向碑面凸起。
青铜碑发出千年门枢转动的闷响,铭文开始诡异地游动重组,最终定格成八个简体汉字:非请勿入擅闯者死首播信号在此刻中断。
最后画面里,湖底阴影中伸出数十条苍白手臂,指甲缝里还沾着新鲜的湖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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