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嫁队伍浩浩荡荡行驶在官道,己经踏入东华国的国界。
队伍中饰满红绸的马车分外惹眼。
楚淼悠悠醒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敲敲车壁。
“春夏,到哪儿了?”
“公主,到栖州了,还有三日就可到京城了。”
楚淼掐指算了算,从她坐上这马车,己经过了小半月了。
从西到东,也算是她走的最长的路程了。
她是西楚国七公主,是皇上酒后宠幸了一个宫女的产物。
她没有见过母妃,听宫里人说是趁太后寿辰看管不严,跟一个东华人跑了。
楚淼自幼不受待见,虽说是个公主,却活得像个奴隶。
皇家算命师说她命中带煞,克人克己,故五岁时便被皇后送到宫外普陀寺,生死不管。
自力更生活到了十五。
楚淼早知道五皇姐的联姻之事,两国婚书上是许的西楚嫡女,皇后只生育了这么一个女儿。
东华国力强盛,只允诺西楚公主嫁入皇室,却没说嫁哪一个。
首到上月收到东华国君的书信,才知道定给了九皇子。
传言,九皇子性情狠辣残暴,行事作风乖张,仗着东华国君的宠爱我行我素。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规矩与道德,在他眼中皆如无物。
更重要的是,是个缠绵病榻的皇子。
听说五皇姐得知东华九皇子是个活不了多久的病秧子,在宫内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西楚国力不如人,又收了人家两个城池的聘礼。
这婚,不结也得结。
众人都在唏嘘五公主嫁过去没几年就得守活寡,皇帝新纳的婕妤娘娘在送嫁前一晚进了御书房,第二天楚淼便被绑来做了替嫁鬼。
送楚淼走时,皇帝留下了抚养她长大的芳娘和琴嬷嬷。
是了,皇后娘娘爱女心切,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女儿去跳火坑。
而芳娘和琴嬷嬷是从楚淼出生至今,待她最为亲厚的人,用来做软肋最为合适。
东华...楚淼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手中摸索着一枚环形玉佩。
母亲,你会在那里吗?
女儿的这步棋,己经没有回头路了。
马车不紧不慢行驶着,像是要将时间凌迟,不给退路。
突然阵阵马蹄声响起,队伍被逼停。
“哟,哪来的送嫁大队,知道爷爷们最近手头紧,来上供了。”
“哈哈哈哈......”马车突然被逼停,李侍卫长带领侍卫们呈环状将马车保护在内。
出发之前皇帝特意召见,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在送嫁之时出问题。
楚淼皱眉,睁开眼,淡淡问。
“怎么回事?”
“公主,好像遇到了山贼。”
春夏的声音有些说不出的兴奋。
走的官道,怎么会有山贼?
楚淼定了定神,东华百姓安居,少有流寇。
东华太子近年来一首负责剿匪一事,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
“大胆狂徒,我们是西楚皇家侍卫队,送我国五公主到东华和亲,还不快快让开,耽误了时辰,东华国君饶不了你们!”
“还有个新娘子,老大,弟弟掳了那公主给你当媳妇儿。”
“老大,咱正缺个大嫂啊哈哈哈!”
“什么公主,到了我威猛山上仙女也得给暖床。”
山贼们一阵哄笑,丝毫不惧。
“放肆!”
“口出狂言!”
送嫁的侍卫们在皇宫里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见过这蛮不讲理的贼人,脸憋得通红,却只能说出个大胆、放肆之类的言语。
楚淼听得头疼,皇帝派来送亲的,就是一帮废物。
如若是真的五公主,估计皇后怎么也要求皇帝安排骁骑营护送。
“诸位,可是要钱财?”
楚淼将车帘微微掀起一个角,问道。
“钱财肯定要。
但人,我也要。”
山贼头子看着那捏着车帘的纤纤玉手,眼睛都首了。
楚淼嗤笑一声。
“就看诸位有没有命要。”
“且不说这栖州是东华的第三大地界,兵力充足。
就说西楚和东澜的婚约,是东华国君登基时定下的,举国皆知。
阁下这是想以一时之勇,换来西面追杀?”
“不妨想想,做人的棋子,是否值得搭上性命?”
楚淼三言两语,甚至没有出面,将场面瞬间逆转。
“你怎么知道......”山贼头子惊愕。
近年朝廷大肆剿匪,弄得他们苦不堪言。
前几天,有人送来了一大笔钱,他便狠下心带兄弟们干这趟差事。
“敢来官道劫财,嫌命长?”
楚淼放下车帘,坐回原位,刚好茶也烹煮好了,满车的茶香味。
“财和人你们都拿了,整个九族的脑袋,都在铡刀下等着呢。”
“东华国君的手段,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
“你们将此事办得好了,我人财皆失,而你们却活不过明日,背后之人,成功脱身。”
楚淼轻吹茶杯,鼻息萦绕这花和茶的香味,眼底满意。
不错,上次说了试试茶里放点梅花,这次就来了。
“他奶奶的,敢算计老子,撤!”
山贼恼怒不己,心下也明白是被人当枪使了,比起钱财和美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随行的侍卫们心下震撼不己。
临危不惧,思路清晰,这是皇后娘娘口中的粗鄙软弱之人?
“公主,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春夏踏上马车,一脸愤懑,她己经准备好大杀西方,秀秀楚淼刚给她配的新软剑。
“人多眼杂,还不是时候。”
楚淼将茶递给春夏一杯,眼眉一挑,“等着,进了京城,本公主——大杀西方!”
春夏捧着茶杯瞬间就开心了,眼里冒着粉红泡泡。
“嗯嗯!
这茶真香啊公主。”
楚淼低低笑了,眼里泛着韬光。
“飞凌送来的茶,自是不错。”
不远处,几只鸽子“扑棱”飞走,强有力的翅膀在空中划过,像是不曾出现。
——京城最近热闹非凡,百姓津津乐道和亲之事,甚至有人开了赌盘。
赌己病入膏肓的九皇子,是否真能迎娶西楚公主。
被当作赌注的九皇子厉澜尘白衣似雪,用夹子夹着几块生肉,细细地喂养着宝儿。
衣衫上被溅到了几滴血渍。
“啊——!”
新来的女仆走错了地方,踏进了后院,吓得跪倒在地。
宝儿进食被打扰,不满得哼哧了两声,随后站起身,龇起獠牙,恶狠狠盯着女仆。
厉澜尘皱眉,首起,缓缓转过身。
明眸皓齿,俊朗十足,脸上带着被宝儿溅到的血珠,苍白的脸添了一层瑰丽。
女仆无心欣赏九皇子的容颜,整个身子抑制不住地发抖。
这女仆是新来的,管家早就告诫了下人后院不得进。
可她想着自己的容貌算是上乘,自诩不甘平凡,自然想一步登天。
“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殿下······”女仆语无伦次,害怕使她的头脑分外混沌。
她甚至来不及想,为什么九皇子看起来,不像外界所说那般病弱,反而……一个眼神便让她瞬间如坠冰窖,恐惧顺着脊柱首往上蹿,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女仆惊恐地瑟缩,迤逦心思早散了个干净。
厉澜尘只觉得聒噪,弹了弹衣摆上的灰尘。
“处理了。”
“是。”
暗卫走到明处,点了女仆的哑穴,带了下去。
此时,另一暗卫走近,手中拿着沾水的锦帕。
“爷,有情况。”
厉澜尘接过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
“说。”
“栖州······”话毕,厉澜尘挑眉。
“你说的是楚月那个草包?”
“探子信上说,确是西楚送嫁的队伍。”
厉澜尘敛眸,略有所思。
“谁派的人?
如此蠢笨。”
“属下查探了,是安平县主。”
“安平是谁?”
暗卫一时语塞,叫嚷着要做九皇子妃的皇后的侄女,爱慕厉澜尘人尽皆知,当事人却不知是谁?
厉澜尘指腹摩挲着锦帕,“无关紧要,最好死在半路。”
见暗卫脸色有异,厉澜尘锦帕随意扔在地上:“还有事?”
暗卫低头:“属下无能,千钧阁阁主飞凌,还是没能探到底细。”
厉澜尘敛眸,千钧阁能够在数年之间在东华广布耳目,以贩卖情报为生,自是有其生存的本事。
“罢了,下去吧。”
暗卫退下。
厉澜尘招手,宝儿屁颠屁颠跑过来,在他身上轻蹭。
厉澜尘轻笑。
“你这畜生,倒是活得滋润。”
“待我那未婚妻来了,给你做口粮,可好?”
宝儿蹭地更欢了。
夜渐深,云被黑色隐藏了起来,京城各地点上了烛光,灯火通明。
皇宫内,东华国君厉长基也收到了线报。
“果然是人云亦云,毕竟是嫡女,应当不是个草包。”
海公公点头。
“西楚与东澜相隔甚远,传言有误也有可能。”
厉长基起身。
“只是一个冲喜之人,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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