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斜斜划过工地围挡,邹一元踩着积水走向七号楼。
安全帽檐的水珠滴在事故报告上,洇湿了"陈监理"三个字。
她停在警戒线前,右眼突然刺痛——生锈的钢筋架子上,蹲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喙上沾着暗红碎肉。
"监控显示是意外。
"包工头老张搓着观音玉牌,香烟在雨里明明灭灭,"吊扇年久失修,正好削到后颈..."邹一元蹲下来查看地面痕迹。
翻卷的水泥碎渣里混着青黑颗粒,指尖碾开时发出细碎的咔啦声。
这是父亲临终前念叨的"蛇鳞砂",二十年过去,依然带着挥不去的腥气。
手机突然震动。
闺蜜林小悠发来视频:邹家后院的冻豆腐正在土里起伏,像有什么在下面蠕动。
她刚要放大画面,头顶传来小女孩的笑声。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三十米高的横梁上,红裙女孩赤脚晃荡,褪色发带在风里飘摇。
她怀里的泰迪熊缺了只眼睛,塑料眼眶里探出根生锈的钢钉。
升降梯的霉味里混着铁锈味。
邹一元按下14层按钮时,战术笔的激光扫过镜面墙。
裂纹像活过来似的,在她身后蜿蜒成蛇形。
"姐姐找到我啦~"童声从通风管传来时,钢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电梯猛地下坠,邹一元反手抽出腰间铜刀。
刀鞘上的饕餮纹硌着掌心,父亲咽气前的嘶喊在耳畔炸响:"见血...才能出鞘..."顶板传来指甲抓挠声,水泥碎屑簌簌而落。
镜中的倒影突然扭曲——她的右眼变成琥珀色竖瞳,映出电梯井壁上密密麻麻的红绳,每根都系着截发黑的指骨。
"癸未年七月初七子时生人..."虚空中有个声音呢喃,红绳如蛇群般涌来。
邹一元挥刀斩断最近的几根,黑血溅上刀纹的刹那,电梯轰然砸进地底。
尘雾中有铃铛轻响。
穿蓝布褂的少女蹲在废墟里,铜钱在地面摆出残缺的八卦阵。
她抬头时圆框眼镜滑到鼻尖,呆毛上粘着片碎纸符。
"坎位被煞气堵死了。
"少女捡起摔裂的罗盘,指针正对邹一元的铜刀乱颤,"我叫和月,C大民俗所的..."钢筋突然崩裂的巨响淹没了后半句。
邹一元拽着她扑向承重柱,混凝土块在身后炸成齑粉。
红裙女孩坐在扭曲的钢架上,泰迪熊腹腔裂开,掉出半截泡发的指骨。
"寅时三刻!
"和月突然掐指,"用刀划巽位!
"铜刃劈开空气的瞬间,幻象如潮水涌来——重症监护室里,浑身插管的女童正在抽搐,床头监测仪发出刺耳长鸣。
现实中的红裙女孩发出婴儿啼哭,整层楼的地板开始倾斜。
"下面是砂场填的海砂层!
"和月抓住裸露的钢筋,"九八年那批货..."邹一元的刀尖突然滞住。
婴儿腕上的红绳与她的出生照重叠,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截红绳在记忆里浮现。
反震力震裂虎口,血珠渗入饕餮纹的刹那,刀身暴长三寸。
玛莎拉蒂撞开围墙的巨响惊散了幻影。
穿高定西装的青年立在车顶,翡翠玉佩泛着青光:"邹一元!
你妈在后院..."他忽然僵住,玉佩映出地窖里堆积如山的蛇骨。
穿褪色道袍的青年滚出副驾驶,桃木剑挑着的黄符无风自燃:"天地玄宗,万炁..."咒文被微波炉的爆炸声打断。
炸开的冻豆腐里爬出个蛇婴,鳞片下鼓动的肉瘤中伸出红绳。
"这是九宫锁魂阵的阵眼!
"和月抛出铜钱钉住蛇婴西肢。
邹一元挥刀斩断袭向冯志秋的红绳,饕餮纹吸饱黑血变得滚烫。
穿连帽衫的年轻人抱着笔记本从砖堆后钻出:"我在机房找到..."他突然卡住,蛇骨堆自动拼合成人形,骷髅眼窝燃着青火。
桃木剑劈开扑来的蛇骨,刘山青的袖口迸出血花:"冯家造的孽!
"剑身浮现的铭文照亮墙壁,泛黄的工程日志复印件赫然贴着邹父照片。
晨雾漫过废墟时,冯志秋扯开衬衫。
锁骨处的蛇形胎记己蔓延到心口,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二十年前矿难...我爷爷他们..."三辆黑色轿车碾过瓦砾。
唐装老者的蛇头杖敲击地面,百足蜈蚣状的黑影爬上断墙:"该去拜见蛇母了。
"邹一元握紧铜刀。
绷带下的右眼灼痛难忍,饕餮纹正顺着血管爬向脖颈。
林小悠最后的消息在此刻弹出:”阿姨抱着微波炉往后山去了“雨突然大了。
后山腾起的青烟里,隐约传来婴儿啼哭与铜铃声响,混着二十年前砂场矿难的悲鸣,在七栋凶楼间久久回荡。
雨幕中的后山像头蛰伏的巨兽。
邹一元踩着泥泞的山路,铜刀在鞘中嗡鸣。
和月举着罗盘走在前面,铜钱串成的铃铛在腰间叮当作响。
冯志秋的玛莎拉蒂陷在山脚,翡翠玉佩的裂痕里渗出黑血。
"前面有座庙。
"段朗举起夜视仪,"看建筑风格是明代的,但..."他忽然卡住,镜头里闪过红裙身影。
刘山青的桃木剑挑开藤蔓,剑身铭文泛起微光:"这是镇山庙,专门用来..."他话未说完,庙门突然洞开,腥风裹着纸钱扑面而来。
庙内烛火自燃,照亮正中那口青铜棺。
棺盖上盘着条石雕巨蟒,鳞片间嵌着七颗夜明珠,正好对应北斗七星。
邹一元右眼突然刺痛,看见棺内躺着个穿红裙的女孩,手腕系着褪色红绳。
"别过去!
"和月抛出铜钱阵,八枚康熙通宝在空中燃烧,"这是幻象!
"铜棺突然炸裂,青烟中浮现二十年前的场景:暴雨夜的砂场,父亲将铜刀刺入孕妇腹部。
取出的胎儿浑身青黑,脐带上缠着红绳。
邹一元突然干呕,幻象中的红绳正从虚空伸出,蛇一般缠上她的脖颈。
"癸未年七月初七子时生人..."虚空中的呢喃与记忆重叠。
父亲咽气前死死攥着半截红绳,指甲掐进她手腕:"见血才能出鞘...记住..."铜刃劈开红绳的刹那,整座庙宇开始倾斜。
冯志秋突然抱住头惨叫,锁骨处的蛇形胎记正渗出黑血。
段朗的笔记本电脑弹出监控画面:邹母抱着微波炉走进庙后山洞,沿途草木尽数枯死。
"快追!
"刘山青的桃木剑劈开扑来的纸人,剑身铭文染血后暴涨三尺。
和月抛出铜钱钉住纸人西肢,转头朝邹一元大喊:"刀柄上的饕餮不是装饰,是封印!
"山洞深处传来铜铃声。
邹一元握紧刀柄,饕餮纹己经爬上她的右臂。
林小悠最后的消息在此刻弹出:”阿姨的皮蜕在庙里“洞穴深处豁然开朗。
七具青铜棺呈北斗七星排列,每具棺盖上都盘着石雕巨蟒。
正中那口棺前,邹母正将微波炉里的冻豆腐摆成八卦阵。
"妈..."邹一元刚开口,右眼突然流出血泪。
视野里浮现重症监护室的场景:浑身插管的女童正在抽搐,床头名牌写着"王念七"。
邹母缓缓转身,皮肤正片片剥落,露出下面青黑的蛇鳞:"时辰到了。
"她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铁板,"二十年前就该..."铜刃破风而下,却在触及蛇鳞时被无形屏障挡住。
反震力震裂虎口,血珠渗入饕餮纹的刹那,刀身暴长三寸。
邹一元突然踉跄,看见幻象中的自己正将铜刀刺入孕妇腹部。
"这是换命术的反噬!
"和月抛出铜钱阵,八枚康熙通宝在空中燃烧,"快用生辰八字..."整座山洞突然震颤。
七具青铜棺同时开启,每具棺内都躺着个穿红裙的女孩,手腕系着褪色红绳。
冯志秋的玉佩彻底碎裂,蛇形胎记己经爬到脖颈。
"这是七星续命阵!
"刘山青的桃木剑劈开扑来的纸人,剑身铭文染血后暴涨三尺,"冯家用七具蛇母棺摆了个逆天改命的局!
"段朗调出建筑蓝图:"七栋凶楼正好对应北斗七星,这里是瑶光位..."他忽然咳嗽,吐出颗沾着粘液的蛇牙。
邹母蜕下的蛇皮突然立起,像活物般缠上铜棺。
微波炉里的冻豆腐炸开,爬出个蛇婴,鳞片下鼓动的肉瘤中伸出数百根红绳。
"快刺它囟门!
"和月咬破中指,血珠在空中凝成八卦图形。
邹一元挥刀劈下,铜刃触及蛇婴天灵盖的刹那,整座山洞响起万千婴儿啼哭。
幻象如潮水涌来:二十年前的砂场矿难,九十九条人命填进深坑;冯家祖宅地窖里,九千九百具蛇骨摆成九宫阵;重症监护室里,浑身插管的女童正在抽搐...铜棺突然炸裂,青烟中浮现父亲的身影。
他手里攥着半截红绳,指甲掐进掌心:"见血才能出鞘...记住..."晨光刺破雨幕时,五人站在庙前。
邹一元握紧铜刀,饕餮纹己经爬到脖颈。
和月正在给冯志秋包扎,绷带上的血渍凝成小篆:"蛇母祭坛...三日后的月圆..."段朗调出监控画面:三辆黑色轿车正驶向后山,穿唐装的老者拄着蛇头杖。
GPS定位显示,其他六处凶楼的地窖里都有青铜棺。
刘山青用符纸卷着烟丝猛吸:"七具蛇母棺对应七条人命,冯家用九宫锁魂阵摆了个逆天改命的局。
"他桃木剑指向冯志秋,"你们祖上挖出的根本不是砂矿!
"冯志秋摩挲着碎裂的玉佩,突然扯开衬衫。
蛇形胎记己经爬到心口,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二十年前那场矿难...我爷爷他们..."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他的话。
三辆黑色轿车围住现场,穿唐装的老者拄着蛇头杖下车。
月光照出他脚下百足蜈蚣状的影子,杖头的绿宝石映出后山腾起的青烟。
"志秋,该去拜见蛇母了。
"老者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铁板。
冯志秋突然抱住头惨叫,胎记处钻出条青黑小蛇,闪电般窜向邹一元的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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