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十九年冬,第一场雪落得格外早。
付迎雪跪在青石板上,膝下寒意直透骨髓。鎏金铜炉里银丝炭烧得正旺,却暖不了这偌大宫室半分。她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素手,腕间白玉镯滑落半寸,露出内侧一道狰狞疤痕。
"抬起头来。"御座上的声音清冷如碎玉,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倦意。付迎雪依言仰首,正对上一双寒潭般的眸子。林家栋倚在龙纹凭几上,玄色常服衬得面色愈发苍白,修长指节抵着太阳穴,像是被殿外风雪扰了清静。掌事太监赵德全捧来金盘,盘中十二枚绿头牌在烛火下泛着幽光。林家栋目光掠过那些朱漆名字,忽然停在最末那枚簇新的木牌上。
"付氏?"
"回陛下,是上月刚送进宫的那位。"赵德全躬身答道,"付将军府上的三小姐。"
林家栋轻笑一声,白玉扳指叩在鎏金扶手上清脆作响:"付远山倒舍得。"他忽然起身,玄色袍角掠过付迎雪眼前,"都退下。"
脚步声窸窣远去,朱漆殿门轰然闭合。付迎雪嗅到龙涎香里混着极淡的药味,林家栋的皂靴停在她面前三尺处。一只冰凉的手捏住她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异色瞳?"天子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兴味。付迎雪被迫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左眼琥珀色,右眼却是灰蓝如雾——这是母亲留给她的诅咒。
"臣妾惶恐。"她听见自己声音轻颤,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怯意。林家栋却突然松手,指腹擦过她眼尾那颗朱砂痣:"今夜侍寝。"
更漏滴到戌时三刻,凤鸾春恩车碾着积雪停在甘露殿前。付迎雪裹着狐裘踏入寝殿,暖香扑面而来。林家栋正在批折子,听见声响头也不抬:"会研墨吗?"
她跪坐在龙纹紫檀案旁,羊脂玉砚里朱砂艳得刺目。林家栋的侧脸在烛光里明灭不定,偶尔咳嗽两声,腕间佛珠碰撞声与更漏相和。忽有夜风穿堂而过,付迎雪袖中银镯突然发出细微嗡鸣。
"陛下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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