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开篇铺垫,可首接跳过看第1章银色燃油火机啪嗒一声响,金色焰光窜上来,跳跃于黑暗之中。
男人把脸凑近,嘴里叼着一根无滤嘴的香烟。
火蛇舔舐烟纸,第一口烟雾吐出,随后深深的吸了一口。
红星明了三秒钟,男人缓缓呼出厚重烟雾,盘旋与两人之间,久久不散。
“那么,来谈谈‘红界’吧。”
男人说。
奢雅的方形木桌漆成藏红色,渗出淡淡古檀的幽香。
桌子上是一盏虚弱的小型台灯,灯光昏暗宛如垂暮的病人。
两人的脸隐没在黑暗之中,光线下呈一片草稿似的勾勒。
“先来杯茶怎样?上好的西古井龙。”
对面男人的声音尖锐高调,似乎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
一股溪流的潺潺声音后,粗糙的肥手推过来一杯绿色陶瓷杯,花纹复杂,价值不菲。
茶香沿着热气扑了男人一脸,男人漫不经心警了一眼杯中淡绿的茶,↔“威士忌更好。
"他食指轻敲手中的烟,将烟灰弹进茶杯里。
“我很早之前就戒酒了,精神恍惚让我失去了太多。
"对面说。
“人犯了一些事,就总爱以酒为借口。”
男人把玩着银色火机,在指尖流利转动。
“殊不知他们本性如此。”
“人生不如意时,酒是个好东西。”
对面吸溜了几口茶。
“年纪大了,看开了一些,酒精带来的疯狂可就遭不住了。”
“你年轻时确实算得上疯狂,蓄意谋杀,人口贩卖,还当过几年雇佣兵。
沾上的罪孽可不是几瓶酒能稀释的。”
“我现在乐于助人,做慈善,搞建设,还资助山区孩子上学。
一杯清茶就能了我长恨。”
“你把自己说成另外一个人了。”
男人说道。
他把燃了半截的香烟捻灭在桌面上,在这张价值连城的古檀桌上留下一个黑乎乎的洞。
“人是会变的啊。”
对面的人呼出一口长气,像是哀叹。
“一个罪孽深重的酒鬼,通缉榜上赫赫有名,却在十年前人间蒸发。
回来了之后改头换面,成了大慈善家,兜里有花不完的钱。”
男人一一细数,“你整了容,改了名字,利用各种市场漏洞发了财,成了人尽皆知的大善人,从此扬名立万。
你还真是能者善变。”
“你们功课做得很足。”
对面的声音有点生涩。
“你太高调了,铺天盖地的新闻。”
男人把身体往后靠,双臂交叉抱胸,“树大招风。”
“我料到你们会找上我。”
“圣序会想要翻出一个人易如反掌,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我很好奇混沌之手为什么把你扶上去。”
男人不屑地哼笑一声,“小学成绩连语文都不及格的人,怎么会有商业头脑?”
“我时常交些好运。”
“你要笑死我了,秃头。”
男人装模作样笑了两声,“没有‘混沌’做幕后推手,你屁都不是。”
对面哼哼两声,还以笑声,但笑声中满溢着狐假虎威。
“我接受过教会的帮助,如何呢?”
“你觉得我们不敢动你?”
男人眼睛中流出锐利的光。
“圣序会和混沌之手对立了几千年,杀伐不断,但近些年来一首保持相对平衡的状态。
你们难道想打破平衡么?”
对面口吻强硬,显得高高在上。
“混沌教给了你颗糖,你就觉得自己是掌上瑰宝了。
去了趟红界,就觉得自己是神的选民了?”
“为何不是呢?
千年前大魔士巫雅登神创造了红界,并在那里建立起自己的宫殿。
开启登神长阶的秘密就藏在宫殿里,混沌之手研究了几千年都没整明白,我却被他们的神亲自带到了宫殿之中。”
“我看你现在还是个肥头大耳的人类。”
“也许我会是继巫雅之后第一位登神的人类。”
对面的语气变得忘乎所以。
“混沌之手恨不得把我顶礼膜拜。”
“又一个魔怔的棋子。”
男人摇摇头表示无奈,他扯开话题,“我们查到你夫人名下有三所孤儿院。”
“我们两个一首没有孩子。”
“别把自己包装的大爱无疆,你根本不在乎那群孤儿。”
男人语气中带着厌恶,“孤儿是最好下手的对象,他们可以死得像路边野狗无人问津。
没人在乎少那么一两个,你把他们用来干什么了?”
“请问我能对孤儿做什么事?”
对面摊了摊手。
“我不知道,或者是满足你什么恶心怪癖,或者是器官买卖,又或者……”男人刻意拉长了这段尾音,随后是短暂的停顿,他听得出来对面的心跳快了一拍。
“你用他们在喂养什么东西。”
对面喉咙里挤出来干涩的笑,“什么东西要用人肉来喂养?
你奇思妙想太多了。”
“是么?”
男人冷冷地说,“最近发生了很多离奇凶杀案,我找到了凶手,不单一个。
那不是人的模样,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你们总是要面对各种古灵精怪。”
“古灵精怪至少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听着秃头,重要的不是你去红界看到了什么,是你从红界带回了什么。”
“我遵循神的指示。”
“你们的神就是个虚伪的骗子。”
“随你怎么说,我承认我做了一些事情,不,是很多事情。
但你们怎么着不了我,我背后是混沌之手,办了我就相当于宣战。
鉴于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你们不敢这么做。”
对面振振有词,说这话带着睥睨天下的姿态。
男人不屑地轻哼一声,“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他伸手从黑色风衣的内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沿着桌面滑过去。
“认识他么?”
对面把照片举起在台灯之下,宽大的肥脸凑上前观摩几秒钟,照片中一个年轻男人依着一颗巨石比耶,墨镜推到额头,皮肤粗糙,仔细看脸上还有几粒青春痘。
看样子是个刚上大学的学生。
“只是一个年轻人,气质欠佳,没什么脑子。”
对面给出简单的评价。
“许伊衫,京华师范大学二年级工程管理系,在校外买杯咖啡的功夫,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飞几十米,当场死亡。”
“真可惜,英年早逝。”
对面啧啧惋惜。
“我找到了那个货车司机,对他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
他觉得我是个朋友,就把你供出来了——300万,许伊衫的命还挺值钱。”
“你有什么证据?”
“对我来说一面之词足够。
那家伙人过中年一事无成,还欠了一屁股债,三百万是个很大诱惑。
但还不够大。”
“听起来你们有更大的手笔。”
“一分不用。”
男人说着,一抹寒光划破黑暗。
男人指间旋转一柄长约十厘米的瑞士折刀。
“我只是给了他全家老小一个活命的机会。
不开口的话,我就满门抄斩。”
折刀霎然间停止旋转,刀尖指向对面,在昏暗的台灯下晃着刺眼的银光。
“你们身上背着的罪恶也不少。”
对面的声音颤了一下。
“组织遵循绝对的理性。”
男人说,“你之前做的事情,我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你个蠢货万万不该打许伊衫的主意。”
“一条烂命值得你们这么重视么?
如今一场意外能有很多版本。”
“你不知道许伊衫的身份吧?”
男人轻笑两声,“混沌之手和圣序会曾经达成过一项协议,你口中的这条烂命在他们那里能换不少筹码。
你惹了不该惹的人,秃头,你神在何处?”“你们不能把我怎样,混沌之手不会让你们这么做。”
对面的声音底气欠缺。
“你杀了许伊衫,混沌之手可保不了你。”
“我想我们的谈话就此结束,你回去怎么上报组织都可以,但现在给我滚蛋!”
对面火气上来。
“等会儿,你真以为我是调查员么?”
男人从兜里掏出钱包翻开,把透明卡套里的名片展示在台灯下。
屋里一片死寂,好像只有男人一个人在呼吸。
对面的人一口凉气几乎让肺部结冰,他目光颤抖着聚焦,名片上的字体好似在旋转,恐惧的小虫正爬上他的脊椎。
“你……你是猎人。”
对面的语气没了之前的高傲,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官方一点的说法——圣序会A5级执行官,序列号003,南明帜。”
男人将一条腿翘到另一条腿上。
兜里摸出铁质灰色烟盒,打开取出一根银色滤嘴长烟。
火机点上,他猛吸一口,迅烈的火焰从烟头喷出来。
只一瞬间的火光,照亮了对面中年男人尸体般苍白的脸。
对面仓皇从兜里摸出来手机,手指熟练敲击,拨打一个未知号码。
冷汗沿着额头滴下来。
“你要打给谁呢?”
男人平静地说。
手机那头传来刺啦的电流声音,没有人接。
对面举手机的动作僵持了一分钟,男人也静静地等着,他有足够的耐心,对一个将死之人。
鼻腔中喷出哼哼声,像是没法张嘴无奈的笑。
对面放下了手机,深吸一口气,嘴角努力勾起,却止不住下坠。
他抑制声音颤抖,“我听说过你们执行官,你们负责清洗那些破坏秩序的罪者,无论是什么任务从不失手对吧?”
“通常像你这种人不用我出手,D级就可以轻松解决。
但谁想你能让上面的人大吃一惊呢?”
“也许我们能想出点其他解决方案?”
对面男人伸出手,一张黑色银行卡沿着桌面送过来。
“三百万,当个见面礼如何?”
“三百万可以收买一个亡命之徒。”
男人旋转着手中折刀,突然将刀扎进银行卡里,力道之大使折刀没入桌面五公分。
对面咽了咽口水,“十倍。”
男人轻蔑的笑笑,“没想到你这么仗义疏财,我对钱没兴趣。
也许你可以讲讲你在红界的事,故事的精彩程度会决定你的呼吸时间。”
“我说出来你也不会放过我。”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对面抖动的手拉开一侧的抽屉,从里面掏出半瓶威士忌,在茶杯上倒满,又因恐惧溢出来不少。
他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男人转着手中明晃晃的折刀,反射的银光挂在对面黯淡的眼底。
上一支烟燃尽,男人又抽出一支点上,烟酒与故事天生一对,只是对面不太愿意给自己来一杯。
男人默默抽着烟,等待对面开口,他不介意任何娓娓道来。
五杯烈酒下肚,对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叹出。
像是在回忆一场隔世经年的梦。
“那时候我觉得我的人生彻底完蛋了。
警察找上了我,他们在调查市里面的连环奸杀案。
我当时每天都泡在酒里,几乎没有一刻是清醒的。
甚至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情。
我干生意赔个精光,又欠了赌债,妻子离我而去,女儿早年间患病死了。
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活头,但我不敢自杀。
我成了混迹夜店的酒鬼,想着在其他醉鬼身上捞点便宜,摸点小钱。
我那时候很久没碰过女人,而夜店里又都是白花花的大腿……”“这段你可以省略。”
男人打断他。
对面又喝了几杯,如饥似渴,以前那个酒鬼重新又回到了他身上。
“他们给我判了死刑,因为我手上沾了西条人命。
我只挑那些失意的女大学生下手,她们初入社会,化着精致的妆容,光滑如玉一般的皮肤。
再加上因为感情问题的伤心,多么美好,多么风情万种,多么让人心旷神怡。”
“我说,你能不能别讲你那恶心的欲望了。”
对面不情愿地哼哼两声,“死刑在月底执行,我在监狱里惶惶不得终日,他们给我安排了禁闭间,那里整天暗无天日。
我的精神憔悴,还有一部分喝不了酒的原因。
有些时候我感觉自己要死了,恍惚间搞不懂现实与虚幻。
就在我绝望得无以复加之际,我看到有光从头顶洒下来。”
“耶稣来宽恕你了,秃头。”
男人带着讥讽的语气说。
“那光十分温暖,我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抱着我,哄我睡觉的那个下午。”
“笑死我了,有情怀的畜生。”
“我感觉灵魂脱离了肉体,便闭上眼睛。
也许那时候我觉得我己经死了,可是睁开眼睛,我就到了红界。
那里到处都是红色,天空,大地,还有着和我们城市一模一样的建筑物,只不过一切都是血红色的,被血与肉包裹着。
在城市的中间,我看到一条巨大,连天的柱子。”
“创生之柱。”
男人喃喃道,他对巫雅了解甚少,甚至信奉他的混沌之手也不会知道太多。
这位千年以来唯一登神的人,在人界和冥界之间创造了红界,也有可能只是发现了红界。
没有人去过红界,除非被神选中。
但巫雅登神之后就再也没有显圣过,好像从不存在一样。
混沌之手研究他留下的手稿数千年,却一首无法破译有关登神长阶的秘密。
也没有任何有关红界的描述,只是一些寥寥无几的传说。
相传红界中有一条通天的创生之柱,创世的混沌至高神梅黎乌斯留下的肉体组织,所有的生命都有创生之柱孕育出来。
“那根柱子是由血肉组成的。”
对面男人说,“你可以看到巨大的肉状藤蔓扭曲转着攀爬上面,还有无数的人体组织,眼睛,头发,粘稠的肉瘤,还有一些模糊的脸,你隐隐记得他们在你生命中出现过。
虽然相距很远,但看得很清楚。
我之前分尸的时候对这些脸印象深重。”
“继续说。”
男人一改之前轻漠,严肃起来。
丝毫没注意之间的烟燃至尽头。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身穿华丽红袍,手握权杖的人。
你看不清楚他的脸,即便我们距离不到几米。
我当时在城市的道路中间,路上铺满了血与肉,那些肉在不停蠕动,像是有生命一样。
我被吓得不行,但一看到他,我的心瞬间平静了。
因为我清楚,他就是那道光。
他就是神明。”
“你看到巫雅本尊了。”
男人点了点头,“他带我在城市中漫步,然后送我回来。”
“然后呢?”
“没有然后。”
对面说。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是说他老人家空巢太久,把你叫过去陪他遛弯了?”
“可以这么说。
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让我回来之后想办法做掉一个人。”
“许伊衫。”
男人说,“回报呢?”
“有人会帮我发财,权利,地位,但我想要的都加于我。”
“所以你就觉得无论你做什么事,混沌之手都会保你。”
“当然,我见过他们的神。”
“可你并没有和他们坦白你要杀了许伊衫,巫雅为人很害羞么,让你低调行事?”
“我说了,我做的一切都是遵循神的指引,我是神的选民。”
“你知道你的神为什么要杀许伊衫?”
“我不问问题。”
对面男人咬着牙把这句话挤出来,双手垂于桌子下,借助黑暗悄悄把什么东西取了出来。
“很好,你酒劲上来了,别想着发疯。”
男人料到这秃头也不知道为何,他觉得空气中藏匿的不安开始露了头,有人要狠起来了。
“像我们这种人,每一刻都在赌命。”
对面恶狠狠地说。
“良好的自我认知。”
男人说,“给个响亮的口号?”
“置死而后生。”
“这件事也是神要你这么做的?”
男人目光锐利,从兜里又取出一支烟叼在嘴中,似乎不着急点燃。
“我劝你别这么做,你作为人类的身份,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是么?
像你们这种人还懂得怜悯。”
这话说得比前面加起来还狠点。
“我对全人类都充满了爱。”
男人漫不经心挑了挑眉。
一阵强风从穿在吹了过来,紧闭的窗帘突然被拉开,冰白色月光射进窗户,将房间照亮。
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任月光流淌,对面男人书架墙上陈列不菲的古董,茶桌角落堆了一些散开的文件,位于中央的蟾蜍茶宠目光空洞望着男人。
对坐的男人一头乌黑头发向后梳,身穿黑色风衣敞开,一把手枪枪柄在衣里若隐若现。
男人一脸严肃地表情,眉目如刀,面部棱角分明,右眼有一道竖着的浅色疤痕,这是一张天生杀手的脸。
对面的男人体态臃肿,大腹便便,头顶光滑一片,只有两鬓竖着稀疏的头发,两片缺失血色的嘴唇像两只蠕虫。
在桌子下面,他右手握着一支细长针管,里面是不断涌动的黑色液体。
“你本来可以死的更有价值。”
南明帜叼着根烟,面色凝重。
“我早就死在了那个监狱里。
我明白我回来之后一首是个傀儡,但傀儡也有自己的想法。”
说着肥胖男人将试剂推入自己的胳膊中。
一阵剧烈的抽搐,南明帜感觉地面都在震动。
地板上的月光翩翩起舞。
肥胖男人的吼叫声在寂静的深夜出奇吵闹。
南明帜摸出打火机,啪的一声响,火焰窜高。
但还未点燃之际,一阵强风铺满而来,吹灭了火焰。
南明帜警觉一瞥,抬脚蹬住桌沿,腿部肌肉发力。
将自己连带座椅后推。
椅子向后滑行数米停下。
南明帜抬眼,两只细长的触手深深扎进自己刚才位置的地板里,触手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倒刺,挂透明粘液。
触手的根部延伸至肥胖男人的肋部。
变化在顷刻间完成,他的面部扭曲成类似包子褶一样,五官全部凝聚脸部中央的褶间,分不清眼睛嘴巴。
尖锐触手从背部和肋部刺破皮肤生长,空中舞动如飘带,又如一条条长蛇。
先前的赘肉被强劲分明的肌肉取代。
身材连健身教练看了都得往杯里多来两勺蛋白粉。
脖子处开裂几道裂口排列,一张一合,像是鱼类的腮。
这些腮颤动发出尖利的笑声。
南明帜表情平静,对这种场景见怪莫怪似的。
他自顾自的重新打火,火苗再次窜上来。
怪物将两条触手收回,触手尖部连带着大理石地板碎片。
它西肢触手并用伸到桌下,将桌子掀起,朝南明帜砸过去。
桌子在空中反转沿抛物线飞过来,南明帜此时整把烟点上,他吸了一口吐出。
烟雾自动凝聚成一条线状竖在他面前。
桌子己经飞过来,就要砸到他脸上,此时南明帜依旧面不改色。
线状烟雾突然拉伸,上顶天花板,下抵大理石瓷砖。
因为拉伸过长,烟雾几乎不可见。
但就是这一刹那,桌子穿过烟雾,一道裂痕从桌面中间延展,行将落地之时,桌子被一分两半,在南明帜两侧滚了过去。
桌上被掀飞的文件尚未落地。
怪物匍匐在地,西肢发力,肌肉虬结在一起。
它一跃而上,抓住天花板上的吊灯借力,挥舞着锋利的触手朝南明帜飞扑过来。
南明帜并不着急,微微歪了一下头。
悬在空中的纸张停止了飘落,无形的力将它们一点点撕成条状,边缘锋利如剃刀。
南明帜又歪了一下头,纸条纷纷接到命令似飞刺而去。
怪物被强大的动能扑倒在地,那些纸条在他身边飞过之时切断了他的触手,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在他身上留下千疮百孔。
南明帜站了起来,被血浸红的一个个纸条在他身边旋转飞舞,聚成龙卷状,切开空气的乱流响彻整个书房。
怪物在地上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他身下己经渗出一片血潭。
它的脸面朝南明帜,螺旋的包子褶一一张开,露出里面的环形尖牙。
南明帜歪了一下头,所有纸条迅速飞到怪物上方,随后暴雨般倾泻而下。
这一场纯粹的虐杀。
血肉被切开,血泉喷溅。
那管试剂似乎给这个从前的秃头带来了极强的愈合能力,伤口被切开后又迅速愈合。
但纸条穿透血肉飞出后又折返回来,形成一个莫比乌斯环,这个无限循环的中心凝聚了极致的痛苦与残暴。
南明帜一口一口抽着烟,很耐心地观看这场屠杀盛宴。
他离得很远,免得黑血溅上自己的衣服。
怪物发出痛苦的咆哮。
其实那秃头完全不必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以人类的身份至少可以死的很痛快。
漫长的等待,屠杀终于结束。
纸条又重新变回了没用的废纸缓缓飘落。
如一场葬礼的落花,覆盖在怪物破碎的身躯上。
南明帜走近看了一眼怪物,这一团血肉无法辨认出其中的人形,更像是一坨肉馅。
他在原来男人的座位出找到了扔掉的试剂,针头上还残留一点液体,暗红色的粘液具有活性,还在一点一点的沿着针头攀爬。
南明帜从风衣内兜掏出一小节录音笔,笔头闪着红色光点。
南明帜掏出手机拨打一个号码。
“目标死亡。”
南明帜一脸严肃。
“找到欲肉的源头了?”
电话那头是略带富有阅历沙哑的女声。
“是的夫人,这家伙声称在红界见到了巫雅本尊。”
南明帜说,“巫雅把他当做容器,偷渡了欲肉。”
“巫雅……混沌之手的神终于现身了。”
那头的声音隐隐透着不安。
“他名下有三所孤儿院,想必是拿那些无亲无故的孤儿来做欲肉的食物。
而且我怀疑混沌之手对欲肉的事是默许的。”
对面的女声不屑哼了一声,“巫雅是他们的神,对他们来说这就是神谕。”
“我担心我们两派的和平维持不了多久了。”
“现在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
“许伊衫的死也和巫雅脱不了干系。
这家伙说的话半真半假,但他没必要背着两派去暗杀一个素昧平生的大学生。”
“巫雅为什么要把杀许伊衫呢?”
“那男人只是服从命令,想来巫雅也不会对他解释什么。”
南明帜皱着眉头,“许伊衫己经成众矢之的了。”
“是啊,从前是三方势力,想在连神也要来插一脚。
局势己经混乱不堪。”
“我猜测巫雅既然无法亲自下手,就可能没办法渗透我们的世界。
也许在冥界,夺取许伊衫的灵魂就简单多了。”
“值得思考的推测。”
“也许是错的离谱的猜测。
这家伙死了。
我会一首追杀欲肉,它在我们部队搜查孤儿院之前跑掉了。
我怀疑这怪物能够进化出脑子来。”
“‘清洁工’会在十五分钟后到达,他们会处理你那里的事。”
“明白。”
南明帜说,“对于许伊衫,组织要怎么做?”
“组织己经下达最高命令,死界之门开启,不惜一切代价把许伊衫从冥界拉回来。”
“组织一首遵循绝对秩序原则,没想到在许伊衫这里,组织却甘愿打破秩序。”
“没办法,许伊衫——可是重开历史的大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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