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旧事重顾寒露刚过，永巷的青砖地便沁出森森凉意。
程知意跪在井台边浣衣时，听见身后窸窣的裙裾声。
她不必回头也知道，定是住在东偏殿的苏宝林又在数落宫人。
"本宫当年承宠时，连皇后都要避让三分。
"沙哑的嗓音裹着桂花头油的气味飘来，程知意数着木盆里浮动的皂角，这是她入宫第三十七天听到的第三遍。
"娘娘，该喝药了。
"小宫女捧着漆盘的手在发抖。
苏宝林突然尖笑一声，鎏金护甲划过宫女的脸，血珠溅在程知意刚拧干的素纱襦裙上。
她盯着那抹猩红，想起三年前那个冬至，父亲书房外的紫藤架积了薄雪，少年王爷的玉佩撞在石阶上，裂出一道蜿蜒的纹。
"这是赔礼。
"那人解下腰间紫玉钗，霜雪落在他玄色大氅的银狐毛领上，"我叫李昀。
"铜盆里的水突然泛起涟漪，程知意惊觉自己咬破了舌尖。
老太监王德全佝偻着背过来收衣裳，枯枝般的手指拂过她冻疮斑驳的手背："程更衣当心，苏娘娘的病气要过人的。”
第二章: 深秋初宠永巷的暮色来得格外早。
程知意蜷在冷硬的床板上数窗棂的影子，忽听得外头乱作一团。
马蹄声踏碎宫墙的寂静，火光透过窗纸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像个扭曲的鬼魅。
"圣上口谕，召程更衣侍寝——"她跪在龙纹地毯上时，还能闻到永巷青苔的潮湿气。
皇帝的手指挑起她下颌，拇指按在她结痂的咬痕处："知意，你该早些告诉朕。
"烛火摇曳间，她看见他腰间悬着的紫玉钗，流苏上还沾着那年冬天的雪。
五更天时下了今冬第一场雪。
程知意拢着皇帝赏的狐裘站在廊下，看小太监们清扫永巷的积雪。
王德全提着食盒经过，浑浊的眼珠映着雪光："娘娘好福气，只是..."他顿了顿，枯叶般的眼皮垂下来，"永巷的雪，向来是埋不住东西的。
"承宠第七日，程知意在御花园遇见李昀。
他披着墨色貂氅站在梅树下，指尖捻着半片残萼。
她盯着他腰间空荡荡的绦带，忽然想起那日皇帝抚着她发髻说："这紫玉钗原是一对。
""程娘娘安好。
"李昀躬身行礼，积雪从枝头簌簌而落。
她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白麻布边——先帝驾崩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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