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碎玉将茶盘放在桌上时,力度精确到恰好不会让茶水晃动,却又足以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提醒坐在窗边的陆夫人:我已将茶端来。
七年的奴婢生涯教会她,这声响的分量必须精准,太轻则是怠慢,太重则是冒犯。
陆府二夫人抬起眼皮,从绣绷上移开视线。
"你今天晚了。
"碎玉微微低头,将双手交叠于腹前,拇指指甲精准地嵌入食指第二关节内侧,以一种外人无法察觉的方式提醒自己:我并非真是碎玉,我是苏微。
她已在这个名字中生活了十六年,比她作为苏家小女苏微所度过的七年时光更长。
"回夫人,厨房里刚送来的菊花还未完全烘干,奴婢多等了一刻钟,想给夫人奉上最好的茶。
"这是惯常的推脱,极为标准的服从表演。
碎玉知道,她晚来的真正原因,是在厨房里多听了一会关于陆家主母如何严责大房儿媳的闲言碎语。
陆夫人端起茶盏,目光落在碎玉面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上。
这道疤是她三年前亲手用银簪划下的,因为碎玉不小心打翻了一盏她珍爱的琉璃灯。
"你倒是会揣摩主子的心思。
"碎玉微微一笑,那笑意恰到好处地在维持恭敬的同时,又折射出一点讨好与感激。
她已将这表情在铜镜前练习过数百次,直到每一块面部肌肉都能精确遵循她的意志行动。
"奴婢不敢,只是希望能让夫人满意。
"在死去的那一世,她曾天真地认为自己只是一个被卖到陆府的普通婢女。
直到她无意中发现了那封藏在夫人箱底的信——信中详细记载了陆家如何参与屠杀苏家满门,以及如何将幸存的小女儿卖为贱婢。
那一世,她因冲动暴露了自己的发现,最终被二夫人亲手用银簪刺进心脏。
重生的那一刻,她便决定,要变成这深宅大院里最隐蔽的那片影子。
"听说今日主母又训斥了大少奶奶?
"陆夫人突然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碎玉垂眸,声音不卑不亢:"奴婢不敢妄言主子家事。
""你倒是谨慎。
"二夫人笑了,"去把我的紫檀木匣子拿来,里面有一支金钗,你拿去当赏。
"碎玉福身行礼,转身走向夫人的妆奁。
她知道那匣子里除了首饰,还藏着二夫人与外男的秘密书信。
这正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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