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在枯树上发出刺耳的鸣叫，埃德蒙·冯·霍恩勒住缰绳，战马喷出的白雾在空气中凝结成霜。
他望着眼前这片荒原，冻土上零星散布着耐寒的荆棘草，远处起伏的山脉像巨兽的脊背般蛰伏在地平线上。
"这就是父亲赐予我的领地？
"埃德蒙的声音比北境的寒风更冷。
老骑兵布兰登咳嗽着从后面跟上来，马鞍上挂着的长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少爷，至少这里够安静。
"他咧开嘴，露出仅剩的三颗黄牙，"我服役西十年，从没见过这么...呃...清净的边境。
"埃德蒙展开羊皮地图，西北角用红墨水圈出的区域像一块丑陋的疤痕。
灰鹰领——名义上三千平方公里的封地，实际能用的不过是一个名叫"石溪"的破败村庄和半座废弃矿山。
作为北境伯爵的第三子，这样的"赏赐"己经算是父亲格外开恩。
"清净？
"埃德蒙冷笑，"我看是连盗匪都懒得光顾的废土。
"身后传来车轮碾过冻土的嘎吱声。
五辆装载着粮食和工具的马车组成的小型车队缓缓驶来，旁边跟着二十名装备参差不齐的士兵——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五十名私兵在出发前跑了一半，剩下的这些要么太老，要么太年轻，要么就是像布兰登这样在其他领地混不下去的老油条。
"少爷！
"一个满脸煤灰的矮壮身影从队伍中冲出，铁靴踩得积雪飞溅。
矮人家臣卡尔·铁须挥舞着与他身高相仿的铁锤，浓密的红胡子像旗帜般飘扬，"那群蠢货又在抱怨了！
说再走半天还看不到村子就要掉头回去！
"埃德蒙眯起眼睛。
在他特殊的视野中，每个人头顶都漂浮着只有他能看到的淡金色文字。
布兰登的标注是忠诚度75%，而那些窃窃私语的士兵大多在30%以下。
唯独卡尔头顶闪烁着与众不同的蓝光：天赋：机械精通（初级）。
"告诉他们，"埃德蒙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天黑前到达石溪村，每人多发半个月军饷。
想走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但别想带走一粒粮食。
"队伍中几个交头接耳的士兵立刻闭上了嘴。
埃德蒙知道，在这片连野兔都瘦得皮包骨的荒原上，粮食比黄金更珍贵。
太阳西斜时，他们终于看到了第一缕炊烟。
石溪村比埃德蒙想象的还要破败：二十多间茅草屋顶的土屋围着一口结冰的水井，村口的木栅栏缺了好几段，像老人残缺的牙齿。
听到马蹄声，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惊慌地躲进屋里。
"看来您的子民很热情。
"布兰登干巴巴地说。
埃德蒙正要回答，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从太阳穴传来——这是他"洞察之眼"的预警。
远处的山坡上，几个黑影正快速移动。
"盗匪！
东北方向！
"埃德蒙厉声喝道，"卡尔，带五个人保护马车！
布兰登，左翼包抄！
其他人跟我来！
"训练有素的士兵可能会犹豫，但这些乌合之众反而因为恐惧而条件反射地执行命令。
埃德蒙策马冲上山坡，看清了来袭者：八个衣衫褴褛但武器精良的强盗，正追赶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被追赶的人影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雪地里，兜帽滑落，露出一头火红的短发和尖尖的耳朵——是个女矮人！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金属箱子，面对围上来的强盗，她居然从腰间抽出一把扳手摆出战斗姿势。
"住手！
"埃德蒙的吼声让强盗们一愣，"这里是霍恩家族的领地，放下武器！
"领头的强盗露出满口黄牙："霍恩家？
就是那个连自己城堡都快保不住的破落户？
"他举起血迹斑斑的战斧，"小子，不想死就滚远点！
"埃德蒙的剑己出鞘。
在强盗们哄笑的同时，他注意到女矮人头顶的蓝光比卡尔还要强烈：天赋：机械天才（高级）。
"最后一次警告。
"埃德蒙平静地说。
回答他的是一支呼啸而来的箭矢。
埃德蒙侧身闪过的同时，布兰登带领的小队己经从侧翼杀到。
混战中，埃德蒙的剑精准地刺穿两名强盗的喉咙，第三个人被他用剑柄击中太阳穴昏死过去。
剩下的强盗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村民们用草叉和锄头堵住了退路。
战斗结束得很快。
埃德蒙擦去剑上的血迹，走向那个仍然紧握扳手的女矮人。
"你没事吧？
"女矮人警惕地后退半步："别以为救了我就能拿走我的发明！
这是能改变世界的东——"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埃德蒙这才注意到她脸色惨白，右肩有一道正在渗血的伤口。
"先处理伤口，"他解下披风递过去，"我是埃德蒙·冯·霍恩，这片领地的新任领主。
""娜塔莎·铁砧。
"女矮人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披风，"等等...铁须家的老卡尔是不是在你队伍里？
"卡尔的大嗓门从后面传来："诸神在上！
这不是老铁砧家的小丫头吗！
"红胡子矮人冲过来，差点把埃德蒙撞倒，"你爹找了你三个月了！
"娜塔莎做了个粗鲁的手势："告诉他，等我发明出能轰平铁炉堡的武器就回去。
"埃德蒙与卡尔交换了个眼神。
在矮人社会里，"铁砧"这个姓氏相当于人类中的皇室分支。
这个满嘴狠话的少女，价值可能比整个灰鹰领还要高。
夜幕降临时，村民们终于相信这位年轻领主不是来征收最后一粒粮食的税吏。
在村中央的空地上，篝火照亮了埃德蒙临时搭建的帐篷。
娜塔莎的伤口己经包扎好，此刻她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热汤，那个神秘的金属箱子始终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少爷！
"卡尔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举着一块发光的金属碎片，"您得看看这个！
我在矿山入口发现的！
"埃德蒙接过碎片，触碰到它的瞬间，视野中突然炸开一片金色文字：古代矮人蒸汽核心（损坏）·可修复。
更惊人的是，碎片上刻着的符文与他母亲项链上的花纹如出一辙。
"矿山里还有什么？
"埃德蒙声音微微发颤。
"管道！
齿轮！
还有一整个——"卡尔突然压低声音，"——古代矮人的地下工坊。
"娜塔莎猛地抬起头，汤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可能！
"她跳下椅子，"带我去看！
现在！
马上！
"埃德蒙按住激动的矮人少女："明天天亮再去。
"他转向帐篷外漆黑的夜色，那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今晚我们要先解决更紧迫的问题。
"布兰登掀开帐帘，脸色凝重："巡逻队报告，北面发现至少三十个火把——不是盗匪，是正规军。
看装束像是黑狼伯爵的人。
"埃德蒙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果然，那些贵族连这点荒芜之地都不愿留给他。
他抚摸着剑柄，突然注意到娜塔莎的金属箱子缝隙中透出诡异的蓝光。
"铁砧小姐，"埃德蒙轻声问，"你那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女矮人露出狡黠的笑容："你们人类管它叫改变游戏规则的东西。
"她掀开箱盖，里面躺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金属管，管身上刻满与矿山碎片相似的符文，"我叫它——雷霆使者。
"埃德蒙的洞察之眼疯狂闪烁，视野中跳出一行血红色的警告文字：危险等级：足以击穿城墙。
帐篷外，士兵们己经拿起武器。
埃德蒙深吸一口气，将母亲的项链贴在唇边低语："看来灰鹰领的第一场保卫战要提前打响了。
"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