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界静音时,谎言会从皮肤里渗出来心理咨询室的百叶窗把阳光切成碎片,林穗蜷缩在沙盘边缘。
第西任心理医生正在念诵催眠引导词,声音像融化的蜡油滴在她眼皮上。
沙盘里歪斜的城堡模型突然让她想起昨夜捡到的薄荷糖纸船——周予白叠的船帆内侧,用极细的针管笔写着”别吃蓝色药片“,墨迹里掺着银粉,在月光下会闪烁成SOS的摩斯电码。”
林同学,你又在抗拒治疗。
“医生敲了敲药瓶,淡蓝色药片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这是她每天要吞三次的抗焦虑药,据说能让她忘记三个月前目睹母亲吞下整瓶安眠药后,在樱花树下僵硬成雕塑的模样。
药瓶标签突然刺痛她的眼睛——原本应该印着”氟西汀“的凹凸钢印,此刻在阳光下呈现出微妙的油墨晕染,像被人用热敏纸重新打印过。
这让她想起周予白钥匙串上那枚改装过的紫外线灯,形如微型卫星接收器。”
我要去厕所。
“她猝然起身撞翻沙盘,城堡尖顶刺穿医生手背。
在对方惊呼声中,她攥紧药瓶冲向走廊尽头的清洁间,那里有周予白三天前在消防栓背后画的涂鸦——一朵用导电涂料绘制的樱花,连接着整栋楼的电路系统。
紫外线灯管在昏暗空间里发出幽紫的光。
林穗颤抖着对准药瓶,那些本该浮现的防伪荧光纤维消失无踪。
而药片在紫光下泛着诡异的淡绿色,像蒙着苔藓的墓碑。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瓶底有一串肉眼不可见的凸起盲文,指腹抚过的触感翻译过来是:”他们篡改了剂量“。”
维生素B12。
“身后突然传来电子合成音,惊得她撞翻水桶。
周予白倚着门框,手机屏幕亮着翻译软件的界面,”混了点褪黑素,助眠效果更好。
“他左手握着的雕刻刀还沾着樱花树模型的木屑,右手却拎着个改装过的电磁屏蔽箱——正是上周从实验室失窃的那个。
拖把污水浸透林穗的袜子,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她看清周予白左臂内侧的烟疤排列成樱花花瓣形状,而锁骨下的缝合疤痕蜿蜒如枯萎的樱枝——这与母亲最后一幅未完成的画作《锈蚀的春》惊人相似。
那幅画现在正锁在教务主任的保险柜里。”
你监视我?
“她将药瓶砸向他胸口。
药片散落一地,在污水里膨胀成惨白的虫卵状。
周予白蹲下身捡药片的姿势,让她想起火灾幸存者描述的那个在废墟里捡玻璃碎片的男孩。
当他撩起袖口时,林穗看见他手腕缠着绷带,渗出蓝绿色荧光——正是母亲画作中使用的夜光颜料。”
她们把镇静剂换成双倍剂量。
“他举起手机,机械女声在空旷清洁间回荡,”上周西体育课后,你睡着时教务主任翻过你书包。
“林穗突然意识到,那天昏沉中听见的对话碎片:”计量不够…她迟早会想起火灾的事…“此刻正与周予白手机上跳动的声波图重合——那是他偷偷植入她书包的窃听器数据。
她冲向周予白,扯住他洗褪色的工装外套:”你知道什么?
我妈妈根本不是单纯自杀对不对?
“布料撕裂的刹那,她瞥见他腰间别着的工具包——除了雕刻刀和螺丝刀,还有一支眼熟的紫外线笔,和她母亲书桌抽屉里失踪的那支一模一样。
笔帽处刻着”SW-0923“,正是火灾发生日。
周予白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他后撤半步,后背撞上配电箱,手指在身后快速敲击铁皮柜——三短三长三短,SOS的摩斯密码。
林穗在母亲留下的电报手册里学过,那是海上遇险的求救信号。
但此刻配电箱突然发出蜂鸣,整层楼的灯光开始以特定频率闪烁——正是周予白上周提交给科创比赛的”光学摩斯电码求救系统“。”
说话啊!
你不是会修那些破机器吗?
“她撕扯他的衣领,纽扣崩落时露出锁骨下的缝合疤痕,像条蜈蚣钻进心脏位置。
周予白突然抓住她手腕,力度大得让她以为骨头会碎裂。
他引着她的指尖触碰到自己喉结,声带振动通过皮肤传来,仿佛地下河在岩层深处呜咽:”声…带…烧…伤…“雷声在此时炸裂。
暴雨砸在走廊气窗上,盖过他喉间挤出的残破音节。
林穗触电般缩回手,掌心还残留着他脖颈的温度。
那温度让她想起母亲最后拥抱她时,手腕静脉里流动的冰凉药液。
而此刻她突然发现,周予白耳后的人工耳蜗处理器外壳上,有一道灼烧痕迹形如樱花枝——与母亲骨灰盒上的金属雕花完全一致。”
为什么帮我?
“她退到墙角,看着周予白用电磁屏蔽箱回收湿润的药片。
他吞下一片维生素时喉结滚动的样子,像在吞咽刀片。
手机屏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泛黄的病历档案显示,二十年前母亲林樱曾在福利院做过三个月义工,而收容名单里有个被烟疤覆盖的男孩编号SW-0923。
窗外闪过一道霹雳。
周予白的脸在电光中忽明忽暗,疤痕与阴影交错成一张痛苦面具。
他扯开右耳后的头发,露出人工耳蜗处理器上的樱花灼痕:”福利院火灾时,你妈妈冲进来抱错了人。
“机械音平静得可怕,”她把我推出窗户前,往我嘴里塞了块樱花糕。
“林穗的呼吸停滞了。
记忆里某个被封印的盒子轰然炸开:浓烟中有人将滚烫的糕点塞进她手心,而那个女人的面容此刻与周予白重叠——不是母亲林樱,而是福利院火灾报道中那个为救孩童丧生的苏雨眠医生。
报道照片里,苏医生耳后也有一模一样的樱花胎记。
警报器突然尖啸起来。
周予白猛地将她扑倒在地,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头爆裂,冷水如鞭子抽打下来。
他脱下外套罩住她头脸时,林穗瞥见外套内衬缝着块焦黑的布料——正是母亲最后一幅画《锈蚀的春》缺失的右下角。
画布残片上,用夜光颜料画着的分明是童年周予白蜷缩在配电箱后的身影。”
跟着暖气管敲击声走。
“他在她掌心快速写字,水渍晕开的笔画像未成形的密码。
远处传来保安的吼叫,而周予白己经消失在雨幕里,只有他留下的薄荷糖在积水中泛着冷光。
林穗含住那颗糖,尝到的却是血锈味——糖纸内侧用纳米材料印着三维地图,坐标指向母亲画室地下从未启用的防空洞。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