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2停车场的灯光像濒死者的呼吸，每隔六秒就闪烁一次。
沈昭贴着混凝土立柱的阴影移动，电子镣铐的警报声己经被她用偷来的止血带暂时屏蔽。
117号车位上停着辆布满灰尘的银色斯巴鲁，车门解锁时发出老旧的咔嗒声——这车至少两年没动过了。
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她扯开袋子，里面滑出三样东西：一把老式黄铜钥匙、一张写满数字的便签纸，以及让她血液凝固的物件——一副染血的乳胶手套。
左手指尖的位置有轻微磨损，和她长期握笔的茧子位置完全一致。
"不可能..."她猛地将手套甩开，却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
额角那道疤痕是新的，缝线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什么时候受的伤？
为什么完全不记得？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
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查看行车记录仪 密码1224“她颤抖着输入数字（和周临那张雪山合影的日期相同），屏幕立刻跳出一段模糊视频。
画面里"自己"正在驾驶座通电话："...周临己经起疑了，必须加快进度...对，三个都要处理掉..."日期显示是2023年10月11日23:17——第一起命案发生前6小时。
沈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作为犯罪心理学专家，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是伪造的视频，凶手必须精确掌握她的微表情习惯**。
后颈的疤痕突然灼烧般疼痛起来。
市局物证科的灯光白得刺眼。
周临将沈昭的病历本重重摔在桌上，钢化玻璃震出蛛网般的裂纹。
"林主任，解释一下。
"他指着那行"别相信周临"的笔迹，"这是你的字。
"林笙推了推眼镜："周队，失忆症患者常出现被害妄想。
"她调出电脑里的处方记录，"我给她开了劳拉西泮，这种药会导致记忆混乱和...""放屁！
"周临一把拽过她工牌，"你根本不是神经内科的！
档案显示你是脑科学研究所借调人员——专门研究记忆植入技术！
"打印机突然自动运转，吐出一张CT片。
林笙脸色骤变——片子显示沈昭的海马体上有微型电极留下的疤痕，像被虫蛀过的树叶。
"你早知道她被人动过手脚。
"周临拔出配枪上膛，"那个黑客黎夏在哪？
"林笙的眼镜反射着冷光："周队，你父亲当年负责玫瑰园绑架案的侦办，为什么最后三个绑匪都自杀了？
"她突然笑了，"沈昭的记忆里...有你要灭口的东西吧？
"监控屏幕在这时全部雪花闪烁，红色警报响彻走廊。
周临的对讲机里传来急促呼叫："目标出现在大学城网吧！
重复，目标..."他冲向门口时，林笙轻声说了句什么。
周临的枪掉在了地上。
"蓝鱼"网吧的空调吹着带着霉味的风。
沈昭蜷缩在最角落的机位，兜帽遮住半张脸。
她刚用黄铜钥匙打开了大学办公室的暗格——那本被血浸透的日记现在就摊在键盘上。”
2023.9.30 周临在偷偷调查我。
他发现了地下室那些照片...必须在他之前找到剩下的人。
“”2023.10.2 催眠录音带第7次实验成功。
受试者（42岁男性）完全相信自己是1998年玫瑰园案的共犯。
“”2023.10.10 明天开始收网。
愿妈妈原谅我。
“最后那页被撕掉了，残余的纸片上画着朵玫瑰，花瓣组成一个经纬度坐标。
"昭姐..."身后传来少年沙哑的声音。
沈昭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不存在的配枪（这个动作让她自己都愣住），转身看到个穿骷髅T恤的瘦高男孩。
他左耳一排耳钉，右手小指缺了半截——和日记里描述的"黎夏"特征完全吻合。
"你给我的U盘..."黎夏递来一个钢铁侠造型的存储器，"监控视频是合成的，但原始素材来自..."他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沈昭身后。
玻璃门轰然碎裂。
周临举枪冲进来的瞬间，沈昭看清了黎夏用唇语说的五个字：**他 被 控 制 了**---沈昭撞开消防通道的门时，听到子弹擦过耳际的尖啸。
周临的瞳孔在昏暗楼道里泛着不正常的灰蓝色——那是某种神经抑制剂的特征反应。
"周临！
"她将日记本挡在胸前，"看看这个！
"翻开的纸页上粘着张老照片：1998年的周临父亲搂着三个戴手铐的男人，背景是玫瑰园绑架案新闻发布会。
诡异的是，三个"绑匪"的脸都被剪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近期三名死者的证件照。
周临的枪口微微发抖。
"当年根本没人被捕！
"沈昭趁机逼近，"你父亲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他们..."顶楼突然传来玻璃破碎声。
两人冲上天台时，正看到黎夏被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按在栏杆外——是林笙！
她的白大褂下露出和死者同款的玫瑰纹身。
"记忆是很脆弱的东西，沈教授。
"林笙的声音突然变成低沉的男声，"比如现在..."她猛地将黎夏推下楼去！
周临扑向栏杆的瞬间，沈昭看到林笙后颈闪过金属光泽——和她自己一模一样的芯片疤痕。
黎夏坠落的身影在半空中突然定格。
整个城市的灯光同时熄灭。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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