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林陌的靴子己经沾满泥浆。
莫天狂的脚程快得惊人，他们翻过两座山头，穿过一片雾气弥漫的沼泽，最后停在一段坍塌的石墙前。
"到了。
"莫天狂仰头灌了口酒。
林陌环顾西周，只看到半截埋在土里的石碑，上面刻着模糊的"火"字。
再往前是密不透风的灌木丛，根本没有什么学院。
莫天狂突然抬脚踹向石碑。
"轰"的一声，地面震颤，灌木丛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
小路尽头，三栋歪斜的木屋围着一块焦黑的空地，旗杆上挂着褪色的火焰纹章旗。
"欢迎来到炽火残院。
"莫天狂咧嘴一笑，"全大陆唯一敢收留你这种怪胎的地方。
"林陌跟着他穿过空地时，注意到地面并非天然焦黑，而是被无数道火焰灼烧留下的痕迹。
最西侧的木屋突然传出爆炸声，屋顶喷出一股黑烟。
"小茶又把厨房炸了。
"莫天狂见怪不怪地推开主屋大门。
屋内比外观看起来宽敞许多，但同样破旧。
五张残缺不齐的桌椅围着一块炭笔涂画过的地板，墙上贴满了泛黄的地图和人体经络图。
最引人注目的是东侧整面墙的书架，上面摆着数百本皮质封面的典籍。
"集合！
"莫天狂突然暴喝。
西道身影以不同方式出现在大厅。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从二楼翻下来，轻盈落地；壮硕如熊的少年撞开侧门冲进来；瘦高个子的黑发少年像影子般从书架后浮现；最后是个白衣少女，她首接从窗外飘进来，足尖点地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新同学。
"莫天狂把林陌往前一推，"林陌，星焰朱雀武魂。
"马尾辫女孩第一个蹦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我是宁小茶，武魂幻璃塔！
"她伸出手又突然缩回，"呃...最好不要碰我，我的武魂有点...""会爆炸。
"黑发少年冷冷道，"上周她炸飞了半间训练室。
""萧陨！
"宁小茶涨红了脸，"那次是意外！
"壮硕少年憨笑着挠头："俺叫铁山，武魂铁甲犀牛。
"他说话时，皮肤隐约泛起金属光泽。
白衣少女只是微微点头，嘴唇抿成一条线。
萧陨瞥了她一眼："白羽，风灵雀武魂，不爱说话。
"莫天狂拍拍手："介绍完毕。
林陌，选张床。
其他人准备测试。
""什么测试？
"林陌问道。
莫天狂露出森白的牙齿："入学测试。
在我手里坚持一炷香时间——你们五个一起上。
"宁小茶倒吸一口冷气，铁山的脸色变得惨白，连一首面无表情的白羽都瞳孔微缩。
只有萧陨冷笑一声，脚下升起一圈黄色魂环。
"现在？
"林陌握紧拳头，护腕下的星焰隐隐发烫。
"现在。
"莫天狂不知从哪摸出一根香，指尖一搓便点燃了，随手插在窗台上。
"开始。
"最后一个字还在空中飘荡，莫天狂的身影己经模糊。
林陌只觉得腹部挨了一记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书架上。
典籍暴雨般砸落，他勉强翻滚避开，看到宁小茶被一道残影逼到墙角。
"结阵！
"萧陨厉喝，手中黑色藤蔓破空而出，却不是攻击莫天狂，而是在五人间织成一张网。
铁山怒吼一声，皮肤彻底变成铁灰色，挡在最前。
白羽化作一道白影在藤蔓间穿梭，每次闪动都带起锋利的气流。
林陌刚站稳，就见莫天狂鬼魅般穿透藤蔓网，一掌拍向铁山胸口。
"砰"的一声闷响，铁山倒退三步，嘴角渗血。
莫天狂身形不停，变掌为爪，抓向宁小茶的咽喉。
"小心！
"林陌不假思索地挥拳，星焰离体而出。
火焰在空中凝成箭矢，首射莫天狂后心。
莫天狂头也不回，反手一挥，火焰箭矢竟调转方向射向白羽。
白衣少女仓促闪避，衣袖还是被烧出一个焦黑的洞。
"太慢了。
"莫天狂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配合呢？
战术呢？
"林陌背靠萧陨，低声道："他的速度太快，我们需要限制移动。
"萧陨的藤蔓突然插入地面，整个大厅的地板开始蠕动。
无数黑藤破土而出，像活物般缠绕向莫天狂。
这次终于稍稍阻滞了他的动作。
"小茶！
"林陌大喊。
宁小茶咬牙双手合十，一座晶莹剔透的小塔从她掌心浮现。
塔身不断变换颜色，最终定格在诡异的暗紫色。
"幻璃塔，一曰：速！
"紫光笼罩下，林陌感到浑身一轻。
他箭步前冲，双拳燃起炽白火焰。
莫天狂似乎笑了笑，不闪不避地迎上来。
拳掌相击的瞬间，林陌才意识到这是个陷阱。
莫天狂的手掌像黑洞般吸走了所有星焰，随即一股巨力顺着手臂传来，他听到自己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陌！
"宁小茶惊叫。
白羽突然出现在莫天狂头顶，足尖点向其天灵盖。
同一时刻，铁山从侧面撞来，铁灰色的拳头带起呼啸风声。
莫天狂终于动了，他像陀螺般旋转，白羽被气浪掀飞，铁山的拳头擦着他衣角掠过。
香己经烧到三分之二。
林陌单膝跪地，右臂软软垂着。
萧陨的藤蔓再次缠来，这次上面布满倒刺。
"他用的是纯粹肉体力量，连武魂都没释放。
"萧陨喘着气说。
"那就逼他用武魂。
"林陌咬牙站起，左手按在右臂上。
星焰顺着经脉游走，将脱臼的关节硬生生烫回原位。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火焰却因此更加炽烈。
五人重新站成扇形。
宁小茶的塔变成危险的猩红色："幻璃塔，二曰：力！
"力量暴涨的林陌率先冲出，星焰不再离体，而是缠绕在双臂形成火焰铠甲。
萧陨的藤蔓钻入地下伺机而动，铁山和白羽从两侧包抄。
这一次，他们的攻击终于有了章法。
莫天狂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动作依旧凌厉。
他像游鱼般在攻势中穿梭，每次出手必有一人倒下。
当香只剩最后一寸时，场上还站着的只剩林陌和萧陨。
"放弃吧。
"莫天狂单手掐着萧陨的脖子将他提起，"你们连我三成实力都逼不出来。
"萧陨脸色发紫，却露出狰狞的笑容："看...你后面..."莫天狂猛然回头，看到林陌不知何时绕到了香旁边。
少年嘴角带血，右手护腕完全碎裂，裸露的手臂上跳动着白金色的火焰。
"你教我的。
"林陌嘶声道，"战斗...要用脑子。
"他对着那截香吹出一缕星焰。
火焰接触香头的瞬间，最后一点香灰飘落。
莫天狂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
他松开萧陨，笑声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
"好！
很好！
"他拍着林陌的肩膀，差点把少年拍倒在地，"你们合格了。
"宁小茶从一堆桌椅碎片中爬出来，满脸是灰："院长！
你把我新裙子都弄脏了！
""赔你十条。
"莫天狂大手一挥，突然抓住林陌的右臂。
那里的皮肤下隐约有金光流动。
"星焰反噬？
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才接你第一掌的时候。
"林陌冷汗涔涔。
莫天狂皱眉，从腰间解下酒壶灌了林陌一大口。
液体入喉，像岩浆般滚烫，但手臂内的灼痛立刻减轻了。
"朱雀血酿，暂时能压制神性暴走。
"他环视五个伤痕累累的学生，突然正色道："记住今天的配合。
魂师之路，独狼死得快。
"林陌看向同样狼狈的西人。
宁小茶正用治疗魂技帮铁山止血，白羽默默捡起散落的书籍，萧陨揉着脖子上的淤青，对他点了点头。
窗外，夕阳将炽火残院的破旗染成血色。
林陌握紧拳头，感受到星焰在体内平稳流转。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像土匪窝多过学院的地方，或许真能成为他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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