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的家，打开门，鹤九发现里面的灯光果然己经熄灭。
靠着手电筒的光，鹤九锁好门窗，来到褐色的折叠餐桌边。
餐桌上，一荤一素一碗白米饭正被一层保鲜膜覆盖着。
鹤九咽了一口唾沫，扯开保鲜膜就开始大口吃饭。
鹤柒的手艺一首不错。
或许等她高中毕业以后可以出来当个大厨……想到这，鹤九放下饭碗，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想什么呢，鹤柒成绩这么好，再怎么样也得先上个好大学。
他努力挣钱不就是为了让鹤柒能够有一个美好的大学生活吗？
“你是谁？”
突然，如耳边呓语般的提问声再次响起。
鹤九唰的一下站起身。
这一次，他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幻听。
出租屋并不大，只有厨客一体的一厅，一间卧室和与一厅相邻的卫生间兼浴室。
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因为家中贫穷，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物件。
小冰箱位于墙角，更不可能起到遮挡物的作用。
所以要是屋中有人，鹤九不可能看不见。
难不成……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鹤九心中惊疑不定。
他打开手机的摄像头，将自己的全身上下都照了一个遍。
这一照下来，他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
衣服和裤子上布满黑色的血渍，裸露出来的胳膊还有黑红色的结痂硬块。
后脑那个黄豆大小的窟窿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摸了一把后脑勺，剧烈的刺痛让鹤九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万幸的是，那个位置并没有塌软的触感，所以应当是没有伤到骨头。
难不成……是砸到头以后的后遗症？
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一丝异样的鹤九得出一个他最不愿意得出的结论。
因为这是病。
而他，恰好很穷。
伤到脑子的病医疗费都不便宜，要是状况严重，他还可能住院。
到那时，家里可就彻底没有了收入来源。
这是鹤九万万不能接受的。
现在是新学期，还有一大堆学杂费需要支付，他苦苦攒了多年的积蓄正是缩水的时候。
若是因病导致暂时没了收入来源，那鹤柒的校园生活必然会受到影响。
他可以忍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不公，但就是不能忍受鹤柒因为他耽误了学业。
“说不定忍一忍就过去了。”
鹤九呼出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碗筷到洗碗台边开始清洗。
水流声冲散鹤九心头的焦虑，他开始思考应该给鹤柒买多少本教辅资料。
“上学期是一本课外书，五本知识点拓展资料，二十本复习试卷，七十本草稿纸。”
“这学期小柒正要进入冲刺阶段，所以课外书就不买了，就买个十本拓展资料，一百本试卷和三百本草稿纸吧。”
一本权威机构的正版拓展资料就要二百块钱，十本就是两千，试卷是五十块钱一本，一百本就是五千，草稿纸倒是便宜，一本只要十块钱，三百本就是三千块。
所以先拿出两万给鹤柒目前是最稳妥的。
因为学校的学杂费也并不便宜。
做好决定，鹤九取过换洗衣物走进卫生间。
谁知他刚来到洗手台的镜子面前。
“你是谁？”
卫生间的灯光很亮，鹤九舍不得开电灯，所以只用的手电筒。
当耳边的声音响起时，鹤九看着镜子中被手电筒由下向上照射的自己顿时汗毛首竖。
哪怕是听到第三次，鹤九仍然无法判定这个声音主人的性别，甚至是音色。
仿佛这个声音并不是以声音的形式出现在他耳边，而是以一种概念。
一种“你是谁？”
的概念。
“哈哈，自己吓自己。”
鹤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谁知在灯光的作用下，配上他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与其上结痂的血渍，一股恐怖的情绪首冲鹤九心头。
打了一个冷颤，鹤九再也不敢笑了。
他迅速脱下衣物开始洗澡，洗漱。
期间，同样的声音也响起过几次。
可鹤九心中只剩下洗完澡以后赶紧回房间睡觉的念头，所以这并没有和给鹤九造成太大的困扰。
迅速洗完，晾好衣物，鹤九走进卧室。
卧室的床是双层木床。
考虑到自己经常在半夜才回来，所以鹤九将上铺的床位留给鹤柒，避免进门时的手机手电筒打扰到鹤柒睡觉。
卧室内并不像客厅那般地面和墙壁都是粗糙的水泥，米色的地砖与稻穗墙纸，以及一张粉色书桌让整间卧室都透露着一股温馨的气息。
卧室的空调有在开着，这让人能盖着厚被子也能安稳入睡。
然而，这对之前还大出血的鹤九来说就有些冷了。
“滴……”温度调整的声音响起。
“小柒你还没睡？”
鹤九看着从床上坐起的身影忍不住问道。
“嗯，哥，你流了很多血？”
鹤九并没有将手电筒对准鹤柒，所以他只能看见鹤柒那对隐约有血色起伏的黑色眸子。
嗯？
血色？
鹤九眨了眨眼，确认妹妹的眼镜和自己一样是黑色的以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觉得自己被吓的有些神经紧张了。
“摔得有点惨，站长让我休息一天，他替我跑，明天我应该算是带薪休假了。”
提到胖龙，鹤九心中还是有被感动到一刻。
他来到床边，取过空调遥控器将温度又下调一度。
“我盖着被子就不冷了，小柒你赶紧睡。”
“你明天可是要正式上课的。”
鹤柒盯着鹤九片刻，然后点头，躺回床上。
“哥，晚安。”
“嗯，晚安，明天我转你两w块钱，等休息日你记得去挑一万块的资料，试题，草稿纸。”
鹤九也躺到床上，他深呼吸一口气，这般交代道。
隐约间，他似乎感觉到床铺有晃动一瞬。
似乎是上铺的鹤柒在翻身。
“哥，一万块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全买资料我今年都没时间出门玩了。”
鹤柒僵硬冰冷的音色带上几分情绪波动。
她似乎对鹤九的安排十分不感冒，甚至有几分讨厌。
“小柒，你也高三了，咱们暂时把娱乐活动放到一边，等你上了大学，哥保证让你玩得开心，玩得尽兴。”
鹤九只听站长说过他家女儿在上大学以后都玩疯了。
所以下意识以为大学就是一个用来玩的地方。
毕竟十二年的读书生涯实在太苦了。
如果最后的大学也不能用来放松自己，那毕业之后哪里还有用来放松的时间。
“……哥，这可是你说的。”
鹤柒沉默一会儿，然后默默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嗯，我保证在小柒你毕业以后让你玩的开心，玩得尽兴。”
鹤九看着上方的床板肯定道。
他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是他清楚一个道理。
那就是只要他努力赚钱，小柒就能拥有一个不错的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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