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烬》(小文向四海)热门完本小说_最新小说《残阳烬》小文向四海

1 江湖血宴檐角铜铃在狂风中乱颤，最后一滴残阳被黑云吞噬时，

向四海勒住了枣红马的缰绳。柴家堡门楼上悬着十三盏惨白灯笼，

在暴雨中晃得像吊死鬼的脚。青砖缝里渗出的血水蜿蜒成溪，混着雨水漫过他浸透的皂靴。

"门主..."门房老仆佝偻着背，枯手攥住他披风下摆。

向四海嗅到铁锈味从老人指缝溢出，却见对方浑浊眼珠朝东厢房转了三转。

檐下阴影里倏地闪过半截刀光，老仆突然闷哼着栽进积水，

后心赫然插着柄柳叶镖——正是他去年赠予三师弟的缠枝纹暗器。

正厅八仙桌摆着冷透的寿桃，烛火将"义薄云天"的匾额映得忽明忽暗。

柴少堡蟒纹长衫下露出半截西洋怀表链子，金丝镜片后的笑意凝成冰碴："向门主好胆色，

当真独自赴宴。"话音未落，屏风后传来锁链挣动的闷响。向四海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那分明是柳叶门独有的七环连心锁声响。茶汤在钧窑盏里泛起涟漪，

柴少堡指尖轻叩桌面："这是新到的武夷岩茶。"向四海仰头饮尽，喉间滚过一丝铁腥。

瓷盏坠地碎裂的刹那，十二扇雕花门轰然洞开，二十余条血葫芦似的汉子被铁钩穿透琵琶骨，

在暴雨中吊成血帘。最前头的独眼汉子突然暴起，

残缺的右手竟握着柴家双刃斧劈来——正是三年前替他挡过毒箭的七堂主。

"东洋人的'诚'字散，滋味可妙？"柴少堡抚掌大笑，镜片映出窗外几簇幽蓝寒光。

向四海喉头腥甜翻涌，剑鞘横扫击飞斧头，却在触及七堂主脖颈时陡然凝住。

那人空洞的左眼眶里，分明嵌着颗刻有柴家印记的银钉。惊雷炸响的瞬间，

屏风后传来幼童啼哭。向四海目眦欲裂地撞破紫檀屏风，满地碎瓷混着残肢，

十七八个穿学生装的青年男女叠成尸山。

最上头的姑娘手里还攥着半幅染血的"还我河山"锦旗，

心口插着的武士刀穗子被穿堂风吹得乱晃。三发赤色焰火突然撕裂雨幕，

城楼方向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柴少堡的怀表链子缠上向四海脖颈，

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听见了吗？这是满洲铁路的汽笛..."话音未落，

整座厅堂的地砖突然震颤，远处隐约传来整齐的皮靴踏水声，混着听不懂的呼喝穿透雨帘。

向四海反手劈断缠金链，呕出的黑血溅在"义薄云天"匾额上。柴少堡退至廊柱后吹响骨哨，

二十名黑衣死士破瓦而下，手中倭刀寒光与窗外钢盔反光交相辉映。

暴雨冲刷着檐下成串的人头，那些白日里还在茶馆传唱抗倭戏文的票友，

此刻面目扭曲地悬在梁上。"你以为柳叶门还剩几个活口？"柴少堡掏出镀金左轮手枪，

枪口扫过院中血人，"从你救那个女学生起..."他突然诡笑，抬脚踢翻青石香炉。

炉灰飞扬间，露出半块刻着"宁"字的羊脂玉佩。向四海瞳孔骤缩，

那是他上月亲手系在养女颈间的物件。剑光暴涨的刹那，吊在檐角的尸体突然纷纷坠落。

向四海踏着尸首跃上屋脊，却见城墙方向升起三盏血红孔明灯。雷光闪过时，

他看清城垛上趴着的尸体穿着二十九军灰布军装，刺刀仍插在日军士兵咽喉。

柴少堡的笑声混着枪响追来："现在全城都知道，是柳叶门给关东军开的城门！

"瓦片在向四海脚下碎裂，

他借着电光瞥见西街当铺二楼窗口——账房先生握着信号旗的手正缓缓垂下，

眉心一点红痕映着倭刀寒芒。护城河的浮尸突然被铁链绞起，在水面排成骇人的东洋文字。

向四海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剑锋划过雨水刺向柴少堡心口，却被斜里冲出的黑影挡住。

柳叶门制式的短打被血浸透，替他挡刀之人竟是掌管钱粮的五师弟。

"他们抓了...抓了..."五师弟攥着他衣襟的手突然僵住，

后颈皮肉翻开处露出青黑色烙印——柴家死士独有的鸠鸟标记。向四海踉跄着撞断栏杆，

跌进后院莲池时，看见假山石洞里塞满捆着手榴弹的孩童，引线正在雨中嘶嘶冒着白烟。

城墙轰然崩塌的巨响中，向四海挥剑斩断引线。倭寇的膏药旗已插上鼓楼，

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水，最后望了眼柳叶门方向。那里腾起的黑烟裹着火星，

恍如当年拜师时，师父在练武场点燃的驱邪狼烟。2 血色杜鹃残垣间飘着带火星的纸灰，

向四海踩着半融的铜香炉，在焦土里扒出半截刻着"忠义千秋"的断碑。

二当家右手筋络垂落如琴弦，血珠子顺着杜鹃花瓣往下淌，染红了整片西坡。

花丛里突然响起银铃碎玉之声，七师妹素白衣角扫过焦黑的檩条，

鬓边绢花竟还别着当年他猎的赤狐尾毛。"师兄..."她绣鞋碾碎半块柳叶门令牌，

淬毒簪尖抵在二当家太阳穴，"柴少爷说，要你亲眼看着。"向四海握剑的手第一次发抖，

那支衔珠凤簪还是他十六岁那年，在宣武门夜市用三坛梨花白换的。

二当家突然暴起用头槌撞向簪尖，七师妹尖叫着收手，反被喷了满脸血沫。

远处传来轧轧机杼声，八名赤膊力士抬着紫檀木机关匣子踏火而来。柴少堡转动黄铜旋钮，

匣中忽地传出女子凄厉惨叫，混着皮鞭破空声在废墟间回荡。向四海瞳孔里映出冲天火光，

那声线分明是阿宁上月唱《木兰辞》时的清越嗓音，此刻却嘶哑如恶鬼索命。

七师妹突然踉跄着扑到向四海剑下，

咽喉主动撞上剑锋："后厨地窖...第三个腌菜坛..."话未说完，

她突然抓过向四海左手按在自己心口。隔着温软皮肉，

竟触到硬物凸起——正是柳叶门失传的《破阵图》铁片，

当年师父临终前亲手埋进她肋骨的保命符。柴少堡的东洋铁扇劈开雨幕，

扇骨里弹出淬毒银针。向四海挥剑格挡时，七师妹突然旋身抱住他腰际，

将发簪狠狠扎进自己咽喉。黑血喷溅在《破阵图》铁片上，显出一行朱砂小字：虹口樱廿三。

二当家用残掌拍地大笑，突然咬断舌根，血箭直射柴少堡面门。当夜子时，

虹口道场的石灯笼全换了白纸罩。向四海踩着卖花女的尸首翻过院墙，

发现每株樱花树下都埋着青瓷骨灰坛。十二名浪人举着清酒踏歌而行，

最前头的独眼武士腰带间别着串翡翠念珠——正是七师妹去年在普陀山求的平安符。

刀光劈落第一片樱花时，向四海剑锋已挑破三具喉管。血雨浇得石灯笼上的白纸簌簌作响，

暗处忽有尺八呜咽，十二柄倭刀结阵将他困在樱花老树前。树根虬结处露出半幅湘绣襁褓，

针脚与他包袱里那件婴孩肚兜一模一样。最后一具尸体倒下时，向四海剑尖挑开铁笼黑布。

笼中女子腕间银镯叮当，正是阿宁生辰时他请老银匠打的缠枝纹。女子突然抬头，

竟用七师妹的声线娇笑："师兄怎的瘦了？"易容面皮被剑风掀开的刹那，暗处弩机齐发，

淬毒箭矢全钉在替身木偶上——那木偶穿着二十九军军装，心口位置用朱砂画着柳叶镖图案。

柴少堡的鼓掌声从阁楼飘下，二十八个蒙面忍者倒悬梁间，手里牵着浸油麻绳。

向四海斩断第七根绳索时，发现绳头都系着柳叶门幼徒的银质长命锁。

阁楼突然坠下具无头尸，穿着阿宁逃难时的阴丹士林布衫，

右手却多出根小指——是那日替他挡刀的马夫才有的六指。樱花祭的太鼓咚咚响起，

向四海劈开最后一具木笼，里面滚出个双目被挖的盲女。女孩颤巍巍唱起河北童谣，

掌心攥着的麦芽糖早被血水泡化——正是他上月托人带给难童的苏州饴糖。

柴少堡的东洋刀架上盲女脖颈："向门主可知，这丫头被割了三十七刀才肯学狗叫？

"剑锋穿透三寸厚屏风时，向四海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柴少堡的刀尖挑着半块羊脂玉佩退入暗门，满地樱花突然无风自动。

七十二枚手里剑破土而出，钉在向四海周身要穴，却被他反手用剑柄上的磁石尽数吸附。

暗门轰然闭合的刹那，他看清门楣上刻着的正是七师妹咽喉里那枚铁片纹样。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向四海背着盲女闯进义庄。停尸板下突然伸出只血手，

攥着半张焦黄的《申报》。残破铅字间，"柳叶门通敌"的标题下，

赫然印着柴少堡与关东军参谋的合影。背景里模糊的屏风上，

隐约可见半幅未绣完的《木兰从军图》——正是阿宁失踪前在绣庄接的活计。

盲女突然抽搐着吐出血块，齿缝间掉出颗金牙。向四海用剑尖挑开，

金牙内壁刻着微雕小字：速离沪。窗外传来打更声，三长两短后接两声鹧鸪啼。

他推开后窗时，看见护城河上漂着七具穿柳叶门短打的浮尸，

每具尸体后颈都烙着柴家鸠鸟印。3 孤雁折翼秦淮河的胭脂色被硝烟吞尽时，

向四海扯下半幅染血的经幡裹住怀中人。小文左肩琵琶骨透出的刀尖擦着他下颌划过，

在金陵城墙投下道颤巍巍的血影。乱葬岗的野狗尾随三里地，绿莹莹的眼珠子忽明忽灭，

直到他踹开鸡鸣寺残破的朱漆山门。"施主..."知客僧的禅杖横在佛龛前，

鎏金佛像心口赫然嵌着枚柳叶镖。向四海反手劈开积灰的蒲团，

露出地道里蜷缩的七八个孩童。

最小的那个攥着他衣角抽噎："柴老爷说...说午时要吃红汤人脑..."话音未落，

窗外突然爆开三簇绿色焰火，混着日语口令的脚步声踏碎满地瓦当。

柴少堡的东洋马靴踩在韦陀像头顶，二十名幼徒被麻绳串成蜈蚣状吊在檐角。

"向大侠仁义无双。"他转动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刀尖挑起个啼哭女童，

"不如用你持剑的手，换这些崽子吃饭的家伙？"小文突然挣扎着甩出半截断刃，

削落柴少堡半幅衣袖，露出腕间狰狞刀疤——正是当年坠马时被向四海所救的旧伤。

武士刀插进香案的刹那，向四海左臂已压在褪色的绣龙幡上。

刀刃切入骨缝的闷响惊起梁间寒鸦，血柱喷溅在迦叶尊者悲悯的面庞。小文嘶喊着扑来，

却被铁蒺藜网罩住，腕间银镯撞在青砖上发出凄厉哀鸣。柴少堡俯身捡起断臂，

将盐罐倾倒在翻卷的皮肉间："那年你接我断骨时，用的可是塞外雪盐？

"三长两短的鹧鸪声穿透雨幕，小文突然挣开铁网，

残破的阴丹士林布衫下露出捆满火药筒的腰身。柴少堡狂笑着掀开供桌，

底下竟埋着六口黑漆棺材，每具都钉着柳叶门掌事的生辰八字。向四海独臂挥剑劈向棺椁，

斩裂的柏木板里哗啦啦流出带血的算盘珠子——正是账房先生从不离身的紫檀算筹。

爆炸气浪掀翻殿顶琉璃瓦时，小文拽着向四海跌进放生池。池底暗流通往胭脂井，

浮尸卡在逼仄水道，肿胀的面容依稀可辨是唱昆曲的玉老板。

小文突然摸到浮尸怀中的油纸包，展开竟是半张军用地图，

玄武湖位置用胭脂画着柴家鸠鸟标记。柴少堡的狂吠从井口传来："好个李代桃僵！

"铁钩忽然扎穿小文右腿，将她倒吊着提出水面。向四海暴起抓住铁链，

断臂处白骨在井壁刮出道血痕。小文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朱砂胎记："四海哥，

你答应过阿娘..."话音未落，她已咬断钩索坠入深潭，水面浮起串血泡。

刑房的铁椅还带着前任受刑者的体温，

柴少堡用烙铁烫开向四海背上结痂的旧伤："可知你那心上人现在何处？

"墙外忽有唢呐呜咽，八名壮汉抬着缠红绸的棺材鱼贯而入。棺盖轰然开启，

穿凤冠霞帔的女尸双手交叠，指间缠着他断臂上的止血布条。窗外鹧鸪声陡然转急，

小文带血的指尖突然抓住棺材边缘。十二名残部撞破西墙杀入，

钢刀却劈在装满生石灰的麻袋上。柴少堡转动佛龛机关，刑房地面突然塌陷，

露出底下滚沸的沥青池。小文撕开人皮面具，竟是普陀山还愿时见过的扫塔哑姑。

向四海独臂锁住柴少堡咽喉，却被斜里刺来的肋差挑断脚筋。

小文真正的声音从梁上传来："四海哥看头顶！"他仰头看见横梁刻着熟悉的七星阵图，

最末一颗星的位置正对柴少堡天灵盖。铁蒺藜暴雨般倾泻而下时，

柴少堡却扯过小文挡在身前，三棱刺深深扎进她右胸。"当年你教我北斗阵，

可没说能这般用。"柴少堡舔着刀口血渍，脚碾在向四海断臂处。小文突然咳出半枚银哨，

哨音引燃檐下火药引线。气浪掀翻整面砖墙时，她将向四海推进驴车，

自己却被倒下的观音像压住双腿。驴车冲进难民潮的刹那，

向四海看见柴少堡的刀尖挑着件婴孩肚兜——正是他藏在柳叶门密室的那件。

栖霞山的枫叶红得滴血，破庙残碑后转出个跛脚老道。向四海用剑掘坟时挖出个陶瓮，

里头油布包着半本《青囊书》，扉页留着小文簪花小楷："若至金陵危时，

焚此卷于紫金山巅。"他颤抖着点燃书页，火光中显出一幅人形经络图，

心脉处标着柴家老宅方位。子夜打更声里混进两声布谷啼，向四海拖着断腿摸到鼓楼暗门。

柴少堡的留声机在唱《贵妃醉酒》，小文被铁链悬在齿轮机关中央，

脚下是缓缓转动的铡刀阵。向四海斩断第七根铜链时，

小文突然睁开血糊的双眼："小心身后罗刹屏风！"柴少堡的倭刀穿透屏风刺来，

扎进向四海右肩的刹那，小文旋身用铁链绞住他脖颈。齿轮突然加速转动，

铡刀擦着小文发梢掠过，削落满地青丝。向四海暴喝着劈断主齿轮，

却见柴少堡袖中射出淬毒袖箭，小文扑身挡住时，喉间绽开朵血海棠。

"真当我看不出这是易容术？"柴少堡刀尖挑开小文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