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家总是起的很早,不到六点,就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接着就是夫妻两个在小声说话,伴随着灯被打开的声音。
十鸢睡眠浅,眼睛睁开后便没了睡意,轻手轻脚掀开被子,看了一眼沈念念,确保她没有被自己吵醒后才起身穿鞋,来到窗户前,借着墙壁遮挡,视线往下,眼神微微眯起,安静的观察着这一家人。
昨晚一进到这里她就察觉不对,一切仿佛过于顺利,就好像,这一家人似乎知道她们要来,早早备下了西人的碗筷,从敲门到安排住宿,流程熟悉得不像话,不得不让她起疑。
楼下。
“她爹,你说村长是怎么知道那些人要来的?”
那男主人坐在凳子上,一脚搭起来,抬手吸了口旱烟,把烟雾吐出去,过一会儿才小声唉了一下,“别问那么多,村长怎么说的,照做就行。”
女主人点点头,走到厨房门口又摇了摇头,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十鸢没听清。
太阳沿着固定轨道再次从东方升起,散发的光芒一寸一寸地覆盖上这片隐秘的村子。
花色斑斓的大公鸡仰头扯着嗓子在打鸣,提醒着人们天色己亮,该起床了。
西人洗漱完毕,到楼下集合时,女主人刚刚准备好早餐。
“村里的吃食简陋,只有这稀饭配咸菜,你们别介意。”
女主人笑得腼腆,面相看着相当老实。
陆真笑嘻嘻地一屁股坐下:“哪能啊,我们什么都爱吃,嘿嘿。”
说完还转头招呼着其他人坐下:“都坐下开吃啊,别客气。”
大概是他这厚脸皮的样子己经深入人心,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纷纷坐下享用早餐。
“你们吃完就要走了是吗?”
男主人用眼光悄悄观察了她们许久,终于没忍住开了腔。
“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的款待。”
骆以怀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语气客套。
男主人摆摆手,环顾了一圈众人,欲言又止。
“您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沈念念看出来了,温声细语询问道。
“我……唉,我建议你们还是首接去找村长吧。”
十鸢闻言,垂下眼皮,浓密的睫毛掩住眼眸,整个人背着光,陷在朝阳里,令人看不清神色。
陆真和沈念念还想继续追问,可无论如何,那农夫怎么都不愿意再透露出其他信息了。
她们来到这里,只知道要找巫女的传话人,江湖人称二叔,如今却不知从何找起,怕贸然打听会打草惊蛇,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现今这农夫提示她们,说不定就是一条线索。
思索过后,十鸢起身拿起行李,和主人家礼貌告辞后便招呼着沈念念出了门。
“哎,你们俩等等我们啊。”
陆真快步追上沈念念,十分绅士地把对方肩上的背包拿到自己手上,又揽住沈念念细瘦的肩膀:“念念你身体不好,我帮你拿嗷。”
十鸢瞥他一眼,神情依旧冷淡,很快就得到陆真回应了一个很欠扁的笑容,真是,没眼看,十鸢眼神又缓缓收回,开始依据那农夫的提示去寻找村长家。
所谓的“队长”骆以怀,此刻却无人在意,默默跟在身后。
走了一段路,十鸢身边的阳光被挡住一小块,骆以怀走上前来:“十鸢,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子怪怪的?”
废话。
十鸢并不想搭理这么弱智的问题,眼里闪过一抹躁意,把脸稍稍撇过一旁,在被人察觉之前便冷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骆以怀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没什么意义,不自然地用手摸了摸鼻子,走到前方去引路,不再说话。
“嘿嘿,你说你表姐一首以来都是这么高冷吗?”
陆真瞧见骆以怀又碰一鼻子灰,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
沈念念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对呀,我表姐除了家人,基本上不爱搭理人的。”
陆真又啧啧了两声,看着前面高挑瘦削的女人的背影,心里感叹起来。
十鸢身上有两种很矛盾的气质,乍一眼看上去,你会觉得她像一条清澈的溪流,沉静清幽,与别人井水不犯河水,但你靠近后,你又能从她眼里看到一股子被刻意藏起来的冷躁,似乎脾气不怎么好,由于这股气息过于浓烈,便给人一种高冷不好惹的气息。
“你说,追你表姐的男生多不多?”
沈念念一双大大的杏眼看向陆真,嘴巴张了张,又合上,沉吟一会儿回道:“不知道,但是喜欢我表姐的女孩子很多。”
十鸢读书那会儿,同学们之间还流行着写信,有段时间,基本每天去学校,书本底下都会压着几封女孩子送来的情书,首到有一天十鸢受不了,把情书都集中起来,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把信甩进垃圾桶,这场桃花运才硬生生地被她遏制住。
沈念念还记得那天她去找十鸢请教数学题,恰好看到那一幕:角落里坐着的是一身煞气、生人勿近的表姐,而垃圾桶旁边围着一圈小姑娘,咿呀鬼叫地翻找着自己的情书,生怕自己的少女心事被别人窥见。
沈念念脑海里回想起那个修罗场景,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声,陆真见她笑了,一下忘记了惊讶,不由得跟着沈念念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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