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模具厂的老式吊扇在西十度高温里苟延残喘。
林野用钨钢扳手敲开第七个样机外壳时，程雪正用高跟鞋踹翻饮水机。
"他们切断了氮气供应！
"她雪纺衬衫被汗水浸透，"程振东买通了供应商，现在整个工业园都拿不到高纯氮！
"林野把烧焦的线圈扔进冷却液，滋啦声中腾起青烟："用液态二氧化碳替代。
"他突然撕开工作服下摆，露出腰腹处狰狞的烫伤，"去年修冷冻车时发现的，零下78度能形成干冰保护层。
"程雪的红底高跟鞋停在冒着热气的冷却槽前。
她摘下梵克雅宝腕表扔给助理："去黑市买三十吨食品级干冰，现在就要。
"深夜的厂房回荡着金属切割的嘶鸣，林野把改良后的电机装进防爆箱时，程雪正蜷缩在零件箱上补妆。
他看见她脚踝被高跟鞋磨出的血泡，突然用扳手敲了敲防爆玻璃："大小姐，想不想看真正的工业烟花？
"汉诺威展馆的穹顶玻璃在晨光中苏醒。
林野用千分尺校准最后一颗螺丝，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砖的节奏。
程雪的鱼尾裙摆扫过博世展台，德国工程师的窃笑突然卡在喉咙里。
"定位精度0.0001毫米。
"她将测量报告拍在展台，钻石腕表在晨光中折射出虹彩，"这是你们明年才能达到的指标。
"林野按下启动键的瞬间，伺服电机发出蜂鸟振翅般的嗡鸣。
机械臂夹起0.02毫米的航空铝箔，在激光投影下折出银河般的粼光。
人群开始聚集，他看见程雪用德语流畅应答着技术咨询，耳畔珍珠坠子晃动的频率却越来越快。
午餐时间程雪突然消失。
林野在安全通道找到她时，她正对着抗抑郁药瓶发抖。
"联姻对象在顶楼酒会，"她笑得比哭难看，"父亲说要么带着订单回去，要么带着婚戒。
"林野沾着机油的手指突然抚上她脖颈，在动脉处停留三秒："心跳过速，肾上腺素超标。
"他摘下沾满金属碎屑的工牌塞进程雪掌心，"大小姐，现在我是你未婚夫。
"深圳湾壹号的顶层旋转餐厅，程雪隔着香槟杯观察对面男人。
林野的定制西装下依然藏着万用表，此刻他正用面包刀解剖鹅肝，手法精准得像在调试精密仪器。
"程氏集团51%的股权。
"程振东的雪茄在协议书上烙出焦痕，"换你交出伺服电机的专利。
"林野突然笑起来。
他推开落地窗，咸涩海风灌入西装袖口，远处蛇口港的货轮正鸣笛启航。
程雪看见他解开袖扣，小臂上蜿蜒的烫伤像某种神秘图腾。
"您听过荧光海里的永动机吗？
"林野将香槟倒入海鲜浓汤，气泡在月光下炸裂成星云，"潮汐能驱动电机，电机产生的能量又反哺给海洋监测系统——这才是未来。
"程雪突然夺过父亲的金笔，在协议背面画出双月湾的潮汐图。
当她将图纸推过餐桌时，林野的钨钢扳手正好卡住转动的餐台，银质餐具在惯性中摆成北斗七星。
霓虹穿透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映出程雪眼角的泪痣。
她踩碎掉落的高跟鞋跟，赤脚走到林野身边："父亲，您该更新版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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