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码头染成琥珀色时,我望着镜中盛装的自己冷笑。
绯红织金马面裙,珍珠璎珞压着雪白颈项——这般打扮倒真像赴情郎约会的深闺妇人。
"夫人真要赴约?
"林月婵为我整理披帛的手在发抖,"侯府水深......""水深才好摸鱼。
"我扶正鬓边累丝金凤,"把唐清叫来。
"少年踏入房门时,我正往荷包里装薄荷香丸。
他今日难得穿了件竹青色首裰,衬得眉眼清俊如画,却在看见我装扮的刹那瞳孔骤缩。
"申时三刻带二十号手埋伏在芦苇荡。
"我将鎏金匕首藏进袖袋,"若听见三声鹧鸪叫......""就冲进去救人?
"他攥紧剑柄。
"不,"我抚平衣袖褶皱,"把货船上的桐油桶掀了。
"画舫悬着琉璃灯,在暮色中像只蛰伏的萤火虫。
裴殷倚在雕栏边把玩酒盏,玉冠在波光里碎成星子:"夫人这身装扮,是要坐实我强抢民妇的罪名?
""民妇可戴不起东珠耳珰。
"我掠过他伸来的手,径首走向紫檀案几。
羊皮地图铺满桌面,朱砂标注的航线密如蛛网。
裴殷低笑出声,指尖划过长江流域:"三日前江夏码头沉了三船官盐,昨日扬州漕运使暴毙——夫人猜我在尸体怀里发现了什么?
"他拈起片染血的桑皮纸,正是林家商队的货单。
我后背泛起凉意,面上仍不动声色:"小侯爷这是要挟?
""是送礼。
"他忽然揽住我的腰,温热的唇擦过耳垂,"只要夫人今夜陪我演场戏......"话音未落,舷窗外传来破空之声。
我反手将裴殷按倒在地,三支弩箭钉入我们方才的位置。
黑衣人破窗而入的瞬间,我扬手洒出香粉——现代带来的防狼喷雾改良版。
"闭气!
"我拽着裴殷滚进暗格。
外间响起打斗声,唐清带人来得比预计还早半刻。
"夫人真是......"裴殷在黑暗中闷笑,"连算计人都透着檀香味。
"我掐住他手腕命门:"盐船是侯府劫的?
""是太子。
"他呼吸拂过我颈侧,"户部亏空三百万两,需要替罪羊。
林家商路西通八达,又恰巧......"指尖缠上我腰间绦带,"有个美艳的寡妇当家。
"暗格忽然晃动,我们顺着密道跌进货舱。
火把照亮堆积如山的盐包,每袋都印着户部官印。
我瞬间明白这是多大的祸事——私贩官盐,足够诛九族。
"现在信我了?
"裴殷抹去脸颊血迹,"子时潮水涨起时,这些盐会顺着暗流通往东海。
"舱外传来脚步声,唐清的声音混着刀剑铮鸣:"夫人!
"我猛地推开裴殷。
少年侯爷撞在盐堆上,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夫人果然选了忠仆。
"他舔去虎口血迹,"不过游戏才刚开始......"当夜林家祠堂灯火通明,我盯着跪在青砖上的唐清。
他肩头伤口还在渗血,却执意不肯包扎:"是属下失职,竟让贼人混进货船。
""不怪你。
"我碾碎从裴殷袖中摸到的玉牌,粉末里混着西域迷香的痕迹,"是我们招惹了不该惹的豺狼。
"林月婵突然踉跄着冲进来,手中账册哗啦啦散落一地:"夫人!
三年前漕运的旧账......爹爹他......"我捡起泛黄的账页,瞳孔骤缩。
原来林老爷早被卷入太子党的贪腐案,那些所谓意外身亡的掌柜,恐怕都是被灭口的证人。
窗外惊雷炸响,雨幕中仿佛有无数黑影在逼近。
唐清突然握住我颤抖的手,剑伤泡在雨水里晕开淡红:"无论夫人是谁,唐清誓死相随。
"我望着铜镜中陌生的绝色容颜,终于明白穿书并非偶然。
这具身体藏着的秘密,恐怕比原著写的还要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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