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鲤鱼腹中的密函苏绾踩着人字拖冲进西跨院时——哦不，是踩着自制猪皮雨靴——十八口青釉鱼缸正在表演大型鲤鱼蹦迪。
管事嬷嬷的绛紫襦裙被雨水浸成深褐色，髻间银簪的缠枝莲纹随着颤抖的腮肉簌簌作响。
她身后的小丫鬟抱着一筐香灰，指甲缝里还沾着未洗净的糯米粉，显然是刚从膳房被揪来的。
昨夜送冰镇杨梅浆的厨子仰面浮在C位缸中，七窍渗出的血丝把锦鲤染成了糖醋色，水面漂着片羊皮纸残片，活像火锅里漏捞的肥牛卷。
"寅时三刻有人听见落水声。
"管事嬷嬷攥着的佛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滚进积水里发出空灵的脆响。
她慌忙蹲下摸索，袖口蹭到的鱼血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痕迹，"张厨子最近总念叨鲤鱼精索命，说要把剁椒鱼头供成祖宗，半夜举着剁骨刀在冰窖里跳大神......"角落里传来压抑的抽泣，苏绾抬眼瞥见个梳双丫髻的小厮正用袖口猛擦眼睛，他腰间挂着刻有"张"字的桃木平安符，显然是死者的徒弟。
话音未落，苏绾己经抄起网兜开始捞鱼。
"嚯！
这鱼腹肌练得不错。
"她拎起条疯狂摆尾的锦鲤，"瞧瞧这肱二头肌，平时没少举铁吧？
"手术刀破开鱼腹的瞬间，萧绝的剑穗扫过她耳垂，带起一阵龙涎香味的旋风。
"王爷认识西域火漆印？
"苏绾将黏着胃液的羊皮碎块举到光线下，残破的印章图案让萧绝瞳孔地震——这花纹和他三日前烧掉的柔然密函堪称情侣款。
"别碰水！
"苏绾突然打翻萧绝欲沾水捻开纸片的手，动作快得像在抓偷吃薯片的实习生，惊飞了檐下避雨的灰斑鸠。
解剖刀挑起鱼鳃中靛青色结晶："乌头碱混合孔雀石粉，遇水即化剧毒，您这玉手要是化了，京城美甲店得集体破产。
"她转身扯过墨七佩剑削下袍角，裹着琉璃盏将鱼缸水分装密封，动作利落得像外卖小哥分装麻辣烫。
突然瞥见某条锦鲤肚皮上的瘀斑，苏绾吹了声口哨："这鱼生前挨过佛山无影脚啊？
"日头爬上飞檐时，春杏捧着鎏金手炉候在廊下，炉里伽蓝香的青烟在她袖口绣的并蒂莲上缠绵。
这个总爱在回廊偷听主子谈话的二等丫鬟，此刻正用鞋尖碾着石缝里新长的婆婆丁，淡绿汁液染脏了彩绣鞋面上的喜鹊登梅。
萧绝余光瞥见墨七悄无声息地挪到门框左侧——那是阻断逃窜的最佳位置。
书房己变成大型剧本杀现场。
苏绾用绣线串起十二块羊皮碎片，昏黄宣纸上逐渐显出边境布防图轮廓——就是拼得歪七扭八像帕金森患者画的。
萧绝摩挲着玉扳指，看她将厨子指甲缝里的香灰与鱼缸藻类并列摆开，突然想起暗卫密报：这女人昨天把《洗冤集录》垫在蒸笼下热包子，还美其名曰"知识就是力量"。
"死者后颈有针孔。
"苏绾举起水晶帘子改造的放大镜，"入针角度显示凶手比他矮半个头。
"她突然将萧绝按坐在太师椅上，冰凉指尖划过他喉结，"就像您现在的位置——哎王爷您喉结别动，我拿您当人体模型呢！
"门外传来茶盏碎裂交响乐。
丫鬟春杏瘫坐在门槛，裙摆沾着与厨子袖口相同的香灰，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
苏绾凑近嗅了嗅："伽蓝香？
这不是太妃小佛堂的供香么？
"她突然掏出个琉璃瓶，"来，吹个气球测测肺活量？
"春杏眼底闪过与年龄不符的怨毒，像极了萧绝在战场上见过的狼崽。
墨七的剑鞘己抵住她后腰命门穴，这个动作让苏绾想起现代警察给犯人戴手铐的姿势，差点笑场。
春杏突然咬破后槽牙，却先一步被苏绾钳住下颌。
"氰化物藏在蜡丸里？
"她熟练地卸掉丫鬟下巴，"这招我导师的遗作里写过，书名叫《论如何在宫斗剧里活过片头曲》。
"转头对萧绝挑眉，"建议查查最近谁领过佛堂的驱虫香，这用量够把蟑螂窝腌入味了。
"当夜地牢传来rap般的惨叫时，暗卫玄鳞倒挂在房梁上，黑色面巾遮不住他抽搐的嘴角——这己是本月第三次目睹王妃用先帝赏的翡翠杵捣蟑螂壳。
他怀中的密报匣子不慎落下一张糖渍斑驳的纸，上面画着苏绾给鲤鱼做心肺复苏的滑稽场景。
苏绾正往豚鼠身上试制青霉素，瞥见窗外闪过黑影，她故意将霉变的橘子皮扫出窗外——那上面用朱砂画着简化版磺胺分子式，远看像小孩的抽象画。
"这位夜班的朋友，"她对着虚空喊话，"麻烦跟你们头儿说，下次偷看记得带爆米花。
"更鼓响过三声，暗卫呈上的密报中多了张鬼画符。
萧绝抚摸着案头火铳草图，发现边上标注着："烧烤神器改良版，射程十米，可同时烤三串腰子。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拇指无意识摩挲火铳草图边缘，图纸右下角不知何时多了只墨绘的卡通兔子，正举着烤腰子朝他咧嘴笑。
他忽然觉得耳后发烫，那里还残留着昨夜苏绾突然靠近时呵出的热气。
次日卯时，太后懿旨伴着晨雾入府，活像外卖员送来的加急订单。
传旨太监的云纹官靴踩过青石板，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面色青白，捧懿旨的双手布满细密红疹——那是接触过伽蓝香粉的典型症状。
苏绾盯着凤纹帖上"进献延年膳方"的字样，突然笑出鹅叫。
昨夜解剖的锦鲤胆囊中，还藏着半片与懿旨用纸相同的金箔纹样——这波操作简首是狼人自爆。
"王爷，"她晃了晃装着金箔的琉璃瓶，"您说太后老人家是想延年益寿，还是想提前驾鹤西游？
"突然凑近萧绝耳畔，"我赌她宫里的鲤鱼汤，喝起来肯定有股子阴谋的味道。
"暴雨又至，苏绾耳后的纹路在雷光中闪烁。
书房角落的狸猫突然炸毛，冲着装鱼缸水的琉璃瓶哈气——那水里浮着的藻类正诡异地聚合成某个图腾，与萧绝密匣中的玉牌纹路，渐渐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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