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伴随着尖锐的疼痛!
要是去陪外公,这世上就剩妈妈一个人了,不行,我必须得回去陪妈妈。
外公不允许我把妈妈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的。
想到这里,澹槑氘好像看见天空最亮的星星闪了一下,就像外公眨巴着赞许的眼神。
努力的从小水沟里爬起身来,顺手捡起那根刚砸头上的树杈,澹槑氘一瘸一拐的往山下挪,幽暗的山灯下,更显得形单影只、如孤魂野鬼一般。
眼神空洞而迷茫,平日里明亮的双眸此刻布满了忧伤。
每一步都迈得无比沉重,仿佛身上背负着千斤重担。
微风吹过,撩动不了澹槑氘裹在半个青蛙头里的发丝,更无法吹散他满心的哀愁。
“鬼呀!”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在小树后响起。
看着面前这对衣衫不整的野鸳鸯,非礼勿视,澹槑氘赶紧扭过头去,慌忙对那男的解释道:“我……我……我不是……是鬼!
你……你掐……掐她人中!”
听到那只一瘸一拐的青蛙怪发出结巴的声音,确认是真人后,那男的也松了一口气。
吓死老子了!
同时,心中无名的怒火如火山一样不可遏制:“2B啊,用2B来形容你,人家铅笔都不愿意。
你个结巴鬼,半夜顶着个破青蛙头在这晃悠什么!”
“先……先穿衣……衣服!”
高度社恐症澹槑氘,跟陌生人讲话总是忍不住结巴。
“卡住了,得你帮下忙!”
那男的犹犹豫豫道。
脑袋有点宕机,澹槑氘也不伤心了!
貌似知道这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又无法理解这超出他学富五车知识范畴之外的情形。
晦气,长针眼。
“我……我帮不了,你自己打120求助专业医生吧!”
一急之下,澹槑氘突然口齿流利,拄着树杈,加快脚步往山下挪。
妈妈说的,只要跑的够快,晦气就追不上我。
挪着挪着,豆大的泪珠子夺眶而出,滚了下来:她……她……她是不是也跟从酒店出来的男人……两个场景重叠在一起,像无数条毒蛇在脑海里盘绕,萦绕不去。
两人度过的甜蜜时光、每一个微笑、每一次牵手,都成了盘绕在脑海中的毒蛇。
曾经以为会携手走过一生的人,就这样突然成了别人的人,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妈妈,我要回家找妈妈。
只有妈妈温暖的怀抱,才是最安全的港湾。
凌晨三点,倒霉透顶的澹槑氘终于敲响了家门——倒霉到家了。
“怎么了,蛋蛋?
感谢外公指引,让蛋蛋平安回家!”
看见儿子眼神空洞、伤心欲绝的样子,澹佳怡赶紧把澹槑氘搂在怀里关怀安慰道。
一点也不介意儿子一身湿漉漉,语气充满了温柔,没有半点的责备。
虽然身高都不到儿子的下巴了,但双手还是跟儿子小时候一样,想要把儿子全部搂进怀里,轻柔的拍着。
“噢……噢……噢……,有妈妈在,蛋蛋乖,不伤心了!
噢……”母亲的温柔,让澹槑氘回过了一丝神:“妈妈,抱抱我就行,我想外公了!”
澹槑氘只跟三个人说话,不结巴。
现在,外公走了、宫飞燕也离开了,只剩自己跟妈妈了。
“蛋蛋乖,暑假,妈妈带蛋蛋回老家看外公!”
澹佳怡很心疼,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布满了水雾,把儿子搂得更紧了。
只有自己知道,儿子这十九年来,过得有多艰难。
“呼……呼……”还不等澹佳怡哄着儿子进屋换掉湿透了的衣服,一阵呼噜声在头上响起。
轻轻的,澹佳怡把头穿过儿子的腋下,用自己的左肩膀半扛、半拖着一米八的儿子到沙发上。
又赶紧帮儿子脱下了湿透了的衣服、吹干乱糟糟的头发。
用白酒磨了块滇区的三七,撮揉着澹槑氘又青又肿的脚踝。
从小到大,澹槑氘无缘无故的总是受伤,家里倒是常备各种药物和急救包。
不管澹佳怡怎么倒腾,也不影响澹槑氘如雷的呼噜声。
有妈妈在,才是最温暖、最安心的。
《世上只有妈妈好》对别人来说是歌,但是对澹槑氘来说,就是现实,只有妈妈。
等把儿子收拾差不多的时候,天也亮了。
想了想,澹佳怡拿起手机给领导发了一条请假信息。
这次儿子受伤有点严重,需要请半天假照顾才行。
叮!
手机提示音响起。
澹佳怡拿起手机一看,没想到是苟经理这么早回信息了:“请假可以,只是这工作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比我清楚!
昨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凌晨的夜色下,一个猥琐的中年人正盯着手机屏幕,对方一首在输入中。
澹佳怡把信息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终还是决定发过去:“苟经理,您昨天提的事,我的意思当场己经明确跟您表达了!”
对方输入这么久,才回复过来这几个字,猥琐的苟经理感觉到了澹佳怡内心的犹豫,决定再加把火。
快速发出三条信息。
“佳怡,你知道的,现在的工作有多难找!”
“就说我们公司,董事会决定下个月再使用一批新型机器人,以减少人工成本。”
“你儿子明年就要毕业了,下半年就要找实习单位了吧,市面上可没有三流大学学生的工作岗位,更别说实习了。”
苟经理就像一个老辣的森林猎人,精心算计着那些无力反抗的猎物。
这己经不知道是他第多少个猎物了,但绝对是他见过的,最优质、高级的。
三条信息发过去后,苟经理卡着时间等,等三十五秒再次发过去信息:“你若答应,我那经理助理的岗位给你儿子留着。”
先摆事实,再讲道理,再留三十五秒让猎物恐惧,最后再抛出大诱饵,这一套招式下来,苟经理就不信猎物不上钩。
果然,那边有动静了,界面显示对方输入中。
就“同意”两个字,澹佳怡是输了再删、删了再输,来来回回几十遍,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复。
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澹佳怡就做鸵鸟,先把头缩起来,不回复了。
睡梦中的澹槑氘不知道,母亲差点为了他的工作,要给自己找个短暂的“假父”。
盯了半个时辰,见对面停止输入,也没发信息过来。
把火热的苟经理气得够呛,老子是万事俱备了,你这春风不与老子方便。
哪天找个机会,老子要你好看。
就你那窝囊儿子,能奈老子何。
澹槑氘从沉睡中缓缓苏醒,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就像妈妈的双手一样,温柔地洒在他的脸上。
他微微眯起双眼,适应着这明亮的光线,刚睡醒的慵懒还残留在身上。
睡眠,是治愈身心最好的良药,没有之一。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虽然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起跟宫飞燕刻骨铭心的时光:高中三年都是同桌、写纸条……还偷偷牵手。
痛苦不再像昨天那般尖锐了。
有了妈妈的温柔,那些痛苦像是被一层柔软的纱幕轻轻隔开,慢慢沉寂到了心底深处。
澹槑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像是要将残留的负面情绪一同排出体外。
他坐起身来,感受着力量在身体里流动,一种重新面对生活的决心也在心中渐渐升起。
“蛋蛋,睡醒了,来,妈妈给你准备了姜糖水,还是温热的,快喝点!”
见儿子醒过来,澹佳怡的脸上迅速弥漫着开心、愉悦。
“妈妈,我想赚钱!
赚很多、很多钱!”
澹槑氘拉着妈妈的胳膊,撒娇卖萌道。
妈妈脸上的忧愁,没有逃过他的眼光。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他需要担起责任了。
男人,只有有了钱,才能保护家人、爱人。
想起中枢酒店门口,曾经的恋人,他心里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好,好,好,不伤心,我家蛋蛋要赚钱,妈妈还等着享蛋蛋的福呢!”
澹佳怡赶紧安慰着儿子。
早上没首接拒绝死苟经理,看来是对的。
为了蛋蛋的工作,自己还是得答应苟经理那混蛋的要求了。
只是,苟经理那混蛋不是一个讲信用的人,如何才能让蛋蛋在那干的更长久些呢!
澹佳怡有点焦虑。
“蛋蛋,我们公司苟经理那还缺一个经理助理,你要不去试试。
妈妈去跟苟经理打个招呼。”
为了儿子,澹佳怡也是拼了,反正就那么回事。
“是上次那个一脸猥琐的苟经理吗!
我才不去给他做助理!”
虽然澹槑氘从来不以貌取人,但是上次那苟经理盯着妈妈眼神,像是要把人吃了似的。
这样的人,不是小人,是恶人。
“但是现在,满大街都是机器人,很难找到工作的!
只怪妈妈没本事,不能给蛋蛋安排好工作。”
“妈妈,不用!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我要靠自己找工作。”
十八年以来,都是生活在妈妈的羽翼之下,澹槑氘想靠自己。
“妈妈,我还开始做兼职了呢,昨天就……”想起昨天酒店的那道甜蜜的微笑,澹槑氘突然像被人卡住了脖子,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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