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演技考核鸡叫三遍时，林绾被拍门声惊醒。
她慌忙把玉珏塞进灶房，开门正撞见柳娘子涂着艳红胭脂的脸。
“哎哟绾丫头，昨晚那辆青绸马车是来接你的？”
柳娘子挎着竹篮，眼珠子首往屋里瞟，“婶子可瞧见了，车檐下挂着蟠龙穗子！
莫不是哪个王孙公子...”林绾舀起一瓢凉水泼在石阶上：“柳婶子，您这豆腐再磨下去，晌午该馊了。”
柳娘子被溅湿了绣鞋，啐道：“小蹄子嘴硬！
赶明儿被富贵人家玩腻了扔回来，可别哭湿我家的豆腐！”
院墙外忽然传来马蹄声。
十七翻身下马，冷着脸抛来一卷帛书：“世子令，今日考核。”
林绾展开帛书，密密麻麻的谢氏族谱惊得她倒抽凉气——这哪是契约，分明是催命符！
***镇北侯府西厢房飘着药香。
谢珩斜倚软榻，月白中衣半敞，露出缠着绷带的胸膛。
他指尖捻着枚黑子，棋盘上星罗密布。
“永昌三年，谢氏三房庶女嫁与谁？”
“江...江陵太守次子！”
林绾攥着裙裾，后颈沁出薄汗。
昨夜背到三更的族谱，被熏炉热气蒸得七零八落。
棋子“嗒”地落定，谢珩忽然咳嗽起来。
林绾忙去斟茶，却见棋盘上黑子连成个“死”字。
“错。”
他抬眸，眼底掠过寒芒，“是活活饿死在祠堂。”
窗外忽起惊雷，雨点噼啪砸在琉璃瓦上。
十七悄无声息闪入，将食盒搁在案头。
林绾瞥见最上层摆着玫瑰酥，肚子不争气地叫唤。
“接着考。”
谢珩漫不经心敲了敲玉箸，“说说看，这道葱烧海参该怎么吃？”
林绾盯着瓷盘中蜷曲的褐色条状物，想起昨日在码头见过的晒干海虫。
她夹起一条塞进嘴里，嚼得咯吱响：“要先撕开皮，吸里头的鲜汁儿...”十七的嘴角可疑地抽搐。
谢珩执勺的手顿了顿，汤匙“当啷”掉进甜白瓷碗。
“那是给十七的鱼饵。”
***雨幕中，林绾蹲在莲池边干呕。
锦鲤争食她吐出的海参，溅起的水花打湿绣鞋。
“姑娘擦擦脸。”
素帕递到眼前，她抬头看见十七绷紧的下颌。
侍卫腰间佩剑，怀里却露出半截麦芽糖纸。
“你爱吃甜食？”
“不爱。”
十七飞速把糖塞回袖袋，耳尖泛红，“世子说吃糖...能止咳。”
假山后传来环佩叮咚。
林绾瞥见鹅黄裙角，忽然拽住十七的胳膊：“好哥哥，昨夜的赌债宽限几日嘛！”
“林姑娘？！”
娇呼刺破雨声。
户部尚书之女苏蓉蓉执伞而立，杏眼圆睁，“你怎会与侍卫私相授受！”
林绾掐着嗓子嘤嘤啜泣：“奴家命苦，被世子爷买来冲喜，还要遭恶仆欺辱...”边说边扯松衣领，露出颈间红痕——实则是被蚊子叮的包。
“荒唐！”
苏蓉蓉气得发抖，“我这就禀告太后，谢家岂容这等腌臜事！”
待黄衫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十七默默退开三步：“姑娘方才扯的是属下钱袋。”
林绾摊开掌心，碎银中混着颗琥珀色糖球。
***暮色昏沉时，林绾抱着族谱溜进厨房。
蒸屉里煨着给谢珩的雪蛤羹，她舀起一勺尝了尝，苦得首吐舌头。
“原来绾姑娘喜欢偷食。”
戏谑声惊得她撞翻陶罐。
谢珩披着墨狐氅倚在门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我在试毒！”
“哦？”
他拈起银勺浸入羹汤，“那为何要加三勺槐花蜜？”
林绾涨红着脸，忽见对方袖口渗出血迹：“你的伤...”“心疼了？”
谢珩俯身逼近，药香混着血腥气将她困在灶台间，“不如说说，你父亲留给你的玉珏刻着什么？”
柴堆突然哗啦作响。
小林佑揉着眼睛钻出来：“阿姐，我饿...”林绾如蒙大赦，抱起弟弟就往门外冲。
谢珩望着姐弟俩的背影，指尖摩挲着袖中密函——暗卫来报，太后今日召见了苏尚书。
回廊转角，林绾贴着冰凉的廊柱发抖。
小林佑摸着她的脸问：“阿姐，那个漂亮哥哥是坏人吗？”
夜风卷起枯叶，盖住她颤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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